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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满京城怕是无人不知这位常娘子才名了。”

    “岂止是才名,她这幅画中所显,可不单单只是才气——”明洛跨出登泰楼,夏日里就连扑面而来的夜风也带着燥热,她抬手摘下幂篱,眸中有一丝极淡的嘲讽:“今日这解夫人,折了自身多年威望,倒是专给她添光来了。”

    她不想再谈论此事,上了马车遂阖目歇息,侍女便也不再多言。

    楼中,褚太傅望着那幅画,欲言又止。

    察觉到老人方才略有些伤怀的情绪,常岁宁刻意转开话题问:“那依太傅看,晚辈这幅画能与长公主殿下有几成相似?”

    褚太傅理着胡须轻“哼”一声:“小女娃不要自满,两成最多了。”

    虽然这女娃很好,但他的学生才是最好的!

    “两成也很多了嘛。”常阔道:“宁宁这可是无师自通自学来的!”

    常岁宁笑了一下。

    老师说两成,那大约是三四成。

    余下那六成不同,有三成是她刻意掩饰,另外三成大约便是真的不同了——人的心性会随着环境而转移,笔下书画亦是心性的写照。

    离开大盛独自在北狄的那三年间,她大约是变了一些的。

    而老师和老常他们,都未曾有机会可以再见到之后那个她。

    不见也好。

    那样的她也无甚可见的。

    常岁宁含笑望着面前说笑着的旧人们。

    现在如此相见就很好。

    “这不是孟东家么!”常阔笑哈哈地朝来人招手,“我正要找你呢!”

    他与登泰楼的东家是认识的,或者说这位孟东家守着登泰楼这么一座生意红火的京师第一酒楼,与京师的权贵官员们或深或浅都是认识的。

    故而在外人眼中,常阔与其熟识,再正常不过。

    那位孟东家上前笑着与众人一一揖礼。

    常岁宁看向他。

    上回和孟列相见,还是十五年前,也是这样闷热的夏夜。

    但那时的气氛是截然不同的,灯火昏暗,对方的脸色好似哭坟,说什么都不肯答应她就此散去的提议。

    她便不再勉强,并又画了个饼,叫他们给酒楼改名,好好苟着性命,等自己从北狄回来。

    孟列彼时含泪叩首,她走时回头瞧了最后一眼,只见对方跪在那里抬头目送着她,鼻涕一把泪一把,实在狼藉好笑。

    眼下这般模样,倒是光鲜亮丽。

    随着年纪渐长,更添了沉稳圆滑之气,与人揖手逢迎间,周身好似隐隐透出一股绝世奸商的光芒——嗯,她当年果然好眼光。

    似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孟列转头看来,露出笑意:“想来这位便是常小娘子了吧?”

    常岁宁也朝他笑了笑,颔首:“正是。”

    “这想来便是常小娘子所绘之山林虎行图了?”孟列说话间便去看画,面上渐显惊叹之色。

    片刻后即道:“孟某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与否——”

    按常理来说,常岁宁当回一句“那就别讲”,然她已预料到对方要说的话大约是她想听的,故很客气地点头:“孟东家但说无妨。”

    “常娘子此画,不知可否留在孟某这登泰楼中?”

    常岁宁刚想点头,却听常阔先拒绝了:“虽称你一句老孟,但你也不好老说这梦话!”

    孟列摊手:“在下又非伸手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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