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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少女脸上畏惧而悔恨的泪水,长孙垣心如刀割,一字一顿问:“我萱儿最后一句话……说得是什么?”
这是为试探对方真假,也是一位父亲想听一听枉死的女儿在这世间最后留下了什么声音。
“长孙七娘子同侍女说,说……”当时长孙萱被明谨扼住喉咙,声音微弱恐惧,冯敏此时含泪复述的声音亦是颤颤:“舒辛,快,快去找小早来……”
舒辛是长孙萱侍女的名字。
小早,是长孙萱对侄儿长孙寂独有的称呼,外人不可能知晓。
死死攥着拳、眼眶红极的长孙寂听得这一句,怔然片刻后,再也忍不住,猛地转身推开房门,跑去了廊下。
少年顾不得形象仪态,站在廊下和雨声一同大哭起来。
小姑出事时,他也在后山采菊,他好一会儿没见到小姑,本想去找,但中途被几位好友喊住了,他们约定回城后要一起去蹴鞠,话越说越多,于是他忘记了要去找小姑的事。
都怪他!
少年哭得愈发大声,悲痛自责悔恨难当。
冯敏已经被带了下去。
室内,长孙彦眼底也俱是强忍着的悲怒之色:“依父亲之见,此事是否可信……”
虽那冯敏之言听来毫无破绽,但因对面是明家,此事便需尤为慎重,要当心被人挑拨利用的可能。
长孙垣紧紧扶着太师椅的扶手:“即刻令人将明家母子这些时日的一举一动细致查明……要快。”
一无所知之下,轻易查不到被人藏起来的真相。但若先得了“答案”,再逆行推查,往往便容易发现破绽所在,纵抓不住实质性的证据,但辨明真假却足够了。
长孙彦应下后,问父亲:“若果真是那明谨所为……”
长孙垣:“命偿。”
……
常岁宁自然不惧长孙家去查辨真假,既是真的,便不怕查。
她选择将冯敏送去长孙家,是为借长孙家之力,也是为了保全冯敏这个证人的价值。
长孙家自有手段在,相信很快便能确定此事,到时即会有所动作。
长孙家于朝堂之上可借冯敏这个证人向明后施压,但单凭此,还不够。
至少明家对此尚有辩脱的余地,这场抗衡注定需要双方相耗许久,但她阿兄耗不起。
长孙家的作用在朝堂、在势力抗衡之上,于利于情,他们都会坚持为长孙七娘子讨回公道,但长孙氏所求的公道,不会精确到救她阿兄性命。
各人所求不同,事实利益便是如此,纵她阿兄枉死在牢中,也并不会影响长孙氏后续要讨的公道。
所以长孙氏于她而言只是借力的关系,而非同进同退,可交付一切希望的伙伴。
她常家的儿郎,还需她自己来救。
雨水彻夜未休。
翌日清晨,常岁宁穿上衣袍,系好披风,带上了崔璟于拜师宴上赠予她的那把可削玉如泥的短刀。
第202章 不退,不逃
一切准备妥当后,常岁宁临出门之际,忽听仆从通传,道是喻公来了。
常府外虽有官差守着,但他们并无权干涉阻拦客人登门,更何况来人是司宫台总管。
常岁宁本已出了居院,闻言便直接去偏厅见了喻增。
见到她的装扮,坐在那里的喻增遂示意左右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