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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啊……”常岁宁点了头:“听过一些。”
“但这不算什么。”她不以为意地道:“还有很多更难听的骂声呢。”
云回点头:“这倒是,你身为女子,远要比我更难。”
“是他们更难。”常岁宁放下茶盏,往身后的隐囊上靠去,边道:“以后他们且有得骂呢,我倒怕他们会气出好歹来。”
那些人骂她野心勃勃,不知所谓,狂妄自大——真叫他们说着了,她更野心勃勃,更不知所谓,更狂妄自大的事情还在后头呢。他们只要不嫌累,骂便是了。
听着她的说法,云回不禁笑了出来。
见她这般轻松,他似乎也跟着觉得轻松了,肩上的担子还在,却好像没有那么沉重艰涩了。
云回细想来,只觉她似乎总有一种能将一件很艰难的事,变得很轻松的能力,并将一切被动化作主动。深究之下,那应是一种待这世间任何艰难险阻都不惧不畏的坚定勇气。
她骨子里这种坚定与不服输,甚至给他以“命运若敢试图戏弄于我,我必然倒过来将这命运反复捶打,直到它乖巧听话,叫我满意为止”之感。
这感受很清晰,云回确信这定是她能做得出来的事。
她似乎有些累了,靠在那里闭目养神,抱臂姿态闲适,乌黑柔软的头发披散在肩侧,通身上下无半点饰物,甚至有几分不似这凡世之人。
遇到她之前,云回从未想过,这世间竟会有一个这样的女子,这样的人。
他不觉间看得入了神,直到那少女忽而睁开眼睛,那双杏眸乌黑湛亮。
云回一下呆住,想闪躲却已经来不及。
“你总盯着我看做什么?”那眸子的主人不解地问他:“你若有话,说便是了。”
“……”云回不知她竟一直有察觉,猛地咳了两下,胡乱地道:“你……你的头发,可要绾起来?”
说着,出于掩饰自己的慌乱,忙从一旁抽出一只匣子来,摸出一只未曾用过的男子玉笄,递给她。
这辆马车是他私下出行时常用的,故而下人在车内备有日常所需之物。
看着那递到自己面前的发笄,常岁宁道了句“多谢”,接了过来。
云回还想再递一把玉梳给她时,却见她已经拢起了头发,三两下便将那浓密的乌发托起,熟练地开始挽发。
她的发很黑,挽起间露出耳颈和完整的面庞,云回莫名觉得目光被烫了一下,叫他慌忙移开视线。
他顿时觉得这车内空间变得逼仄起来,有些懊悔自己不该提起叫她绾发,似乎有些冒昧失礼了?但转念又想,她从不是寻常闺阁女儿家的性子,行事也不拘小节,她上过战场杀过敌,如今又是堂堂一州刺史,抗倭大元帅,显然她并不在意区区绾发小事……
是啊,这只是小事而已,究竟有什么可在意的?可……可为何他竟这般在意?竟觉处处不自在?
云回一只手紧紧握着那柄梳子,一手忽然掀开了车帘,借着车帘遮挡,他缓缓吐了口热气,看向车外,道:“前面应当快到南和县了吧……”
“是啊大人,前面就是了!”车夫应了一声,下意识地转头看去,陡然见得少年红透的脸庞,一时吓了一跳:“大人,您不舒……”
一句话还未来得及问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