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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夫妻多年,从未有过争执……”崔洐眼神变幻不定地看着卢氏:“你待我究竟有哪些不满,大可直言!”
而不是这样长久地敷衍他,又要突然抛下他!
卢氏也看着他。
此一次的谈话氛围,是从未在二人之间出现过的。
四目相视片刻,卢氏问:“郎主当真想听吗?”
崔洐没半分犹豫:“我哪里行事欠妥,你不妨一一说来!”
“欠妥……”卢氏似乎掂量了一下这二字分量,轻声问:“郎主觉得自己对待大郎的方式,便只是欠妥而已吗?”
崔洐的眉头快速地皱了一下,他没想到卢氏在提及对他的不满之时,最先想到的竟会是那个与卢氏本无血缘牵扯的长子。
而卢氏的话,让他不禁冷笑出声,语气中也染上了压抑已久的怒气:“他自一两岁起,便被父亲视作未来家主栽培……而我身为他的父亲,对他严苛一些,究竟何错之有?”
“教子严苛,尤其是族中贵子,这本无过错。”卢氏肯定罢,才问道:“但既是子,而非傀儡,又怎能只有严苛?”
崔洐闻言正要说话时,却被卢氏紧接着打断:“若郎主予大郎十中之六的疼爱,十中之四的严苛,自然称得上是一位称职的父亲——”
“若郎主予十中之五的疼爱,及十中之五的严苛,也可称得上一位叫人尊敬的严父——”
“可郎主唯独选择予大郎十中之十二的严苛,而从未有过半分为父之慈爱包容……”卢氏看着面前的男人,问:“到头来,郎主却认为这叫并无过错吗?”
“郎主,这非是为父,而是为敌。”卢氏道:“一直以来,郎主待令安,皆如视仇敌。”
她的语气没有半点质问之感,甚至依旧柔和,却给崔洐以咄咄逼人之感。
“……一派胡言!”崔洐蓦地挥袖,后退一步,眼神依旧紧紧锁着卢氏:“我不过是望他成才……”
“郎主不是望他成才。”卢氏平静地打断崔洐的话,纠正道:“郎主是望他成己——想要令安他成为郎主您自己。”
“郎主盼着令安成为另一个您自己,而想要拼力抹杀原本的令安,尤其是他身上那些与他母亲郑夫人相似之处。”
“无稽之谈!”听到郑氏之名,崔洐再度挥袖,但眼神却闪躲开来。
卢氏却似察觉不到崔洐濒临爆发的情绪,继续道:“郎主不喜郑夫人固执决绝的性情,就连她的死,都被郎主视作挑衅——”
“但郑夫人当年的轻生之举,郎主想必也是心虚的吧?”卢氏道:“所以郎主面对大郎时总是格外多疑,郎主疑心大郎会因此事而对你这个父亲心存芥蒂怨恨,会认为是你逼死了他的母亲……可是郎主消解芥蒂的方式却非安抚,而是一味猜忌愤怒。”
“郑夫人走时,大郎只不过是个孩子……可郎主做了什么?猜忌一个刚失去母亲的孩子,逼迫他再不能提起他的母亲吗?”
她若是郑夫人,知晓自己的孩子被这般对待,爬也要从棺材里爬出来,势必是要将这个男人也一并带走的。
而崔洐的脸色此刻也与死人没有什么区别了,落在卢氏眼中,难看到好似死了八百年,刚被人从坟里强行挖出来——
崔洐面色青白,额角青筋跳动:“够了!”
他瞪着卢氏:“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