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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唐醒接触交谈之下,可知对方见识广博,行事看似洒脱随性却又章程严谨。
此类奇才,是强抢不来,强留不了的,此人愿意留在常岁宁身边效力,必然是出于真心折服。
而能折服此一类人,从人格到能力,缺一不可。
对此,李复此时已无半点质疑,他叹了一声,道:“若我再年轻个二十来岁,倒也想习得一身本领,跟随这样的人成就一番大业。”
少年奇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世间仅有啊。
李昀吃了一惊:“能叫父亲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看来这常岁宁当真格外了不得……”
倒不是说他父亲多么高傲不服人,而是父亲从年轻时便十分爱好享乐,实在很难生出这样的热血少年心思。
李复看热闹不嫌事大:“且看吧,李隐有得头疼了。”
李隐借段士昂之手利用他攻下洛阳,这棋走得好好的,忽然被人一刀砍翻了棋盘,能不头疼么?真正头疼的怕是还在后头呢。
李昀也跟了一句:“这下,那位圣人倒是能松上一口气了。”
“那也是一时的……难道你觉着常岁宁她收回洛阳,是要献给那位圣人的?”李复道:“她这样的人,岂会甘心屈居人下?”
“而当今圣人既降驭不了,也容不下这样的人物。”李复估摸着道:“迟早得打起来……”
李昀听得来了兴趣:“那今后谁输谁赢,父王您怎么看?”
“我怎么看……”李复道:“我自然是躲起来看。”
他说着,又喟叹一声:“这天下果然还是看别人打,才更有意思。”
热闹这种事,看看就得了,真掺和进去,那自己就成热闹了——先前他这脑子当真是被粪给糊了,怎么就觉得自己也行了呢?
答应段士昂的那一日,他必然是饿得不轻,才会糊涂至此。
想到这里,李复又有些饿了,让李昀取出一张肉饼啃了起来。
李昀也跟着一起吃饼,啃到一半,不由问:“父王,母亲他们会不会有事?”
他和父王是“已死”之人,注定是不能回范阳去了,而母亲他们定然会遭到牵连。
“被发落是免不了的。”李复咽了一口,才道:“但你我已被‘处死’,待那封血书再传开……拿来保住你母亲他们性命应是够用的。”
虽是难逃被贬为庶人的下场,但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了。
思及此,再想到那封血书,李复对常岁宁又多了一分感激。
李昀心中安定一些,这才问一句:“唐将军让父亲抄写下的那封血书……到底是何物?”
李复:“告罪书。”
冬至之际,河水虽尚未结冰,但水流放缓,今夜无风,船只便行得很慢。
咽下了最后一口饼时,李昀擦了擦嘴,看向前方茫茫夜色,不由问:“父亲,咱们要去何处?”
“你我二人身无长处,自然要寻一处安稳地暂避……”
李昀神情茫然:“如今这世道,还有哪里是安稳的吗?”
范阳王吃饱了就躺,拉过船舱里硬邦邦的旧被子盖在身上,困意上涌间,打了个呵欠:“怎么没有……”
有常岁宁那“未言”的第三个原因在,李复总觉着,之后还会再有交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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