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死不瞑目(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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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七章

    六叔话音一落,众人正踌躇间,突然一个头发花白,被家里人搀扶着的老妇人也跟着出声:“鹏举看看吧,这黑灯瞎火的,大家出来很久了发,我家留财也困了,该回去歇息了。”

    “奶,我不困,我还想看——”

    被她牵在手中的小孩听闻这话,连忙反驳,但话没说完,便被六叔娘捂住了嘴。

    她在村里威望不如六叔高,可这老妇人平日与人为善,村里人有难时,她一般乐意帮忙,在村中众人对她好感极深。

    此时她一发话,其他人都跟着迭声催促。

    村里人都在盯着水里的三人,那蒯鹏举顶不住压力,犹豫了一下,便不甘不愿的答了一句:

    “好吧。”

    众目睽睽之下,他弯腰将手伸入水里。

    说来也怪,蒯鹏举的脚就踩在水中,之前右手也探入水里抓着笼子。

    可泡久之后也不觉得如何,而这一直未沾水的左手一入水时,却感到一种寒彻心扉的凉意透过指尖传入他的心底,令他激灵灵的打了个哆嗦。

    “嘶——”

    他大大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嘀咕着:

    “这水怎么这么刺人?倒像寒冬腊月似的。”

    “我看是你怜香惜玉,舍不得吧?”

    河岸上,他的媳妇在听人打趣他曾垂涎过庄氏之后,心中恼羞成怒,阴阳怪气的刺了他一句。

    “你这婆娘——”

    蒯鹏举讪讪的瞪了她一眼,接着心一横,将左手摸入笼中,去碰庄氏的脑袋。

    一大蓬头发绕着水流而来,缠住他的手指。

    头发下似是隐藏着某种森然的恶意,令他不寒而栗,仿佛有人拖着他的手想将他身体往下拽。

    蒯鹏举胆颤心惊,正要惨叫,眼角余光却看到身旁不远处站的蒯鹏程、蒯老三等,先前那种阴森感只是他的错觉。

    他心里一定,将牙关一咬,蓄积了勇气胡乱扒拉庄氏的头发。

    男人也不敢去看笼中女人的脸,手掌摸到了庄氏的五官。

    这个动作庄氏在生时他就想做,可这会儿再摸上去时,并非他数次午夜梦回中想像的一样温软。

    入手是一张冰凉的死人脸。

    不到两刻钟的功夫,庄氏的脸已经失去了生人的弹性,带着一种死人特有的僵硬冰冷感。

    那秀气的鼻子仿佛是柄刀,会割伤他的手指。

    她的嘴唇里的牙齿说不定会咬断他的,她的眼睛会不会睁开——无数诡谲离奇的恐怖念头浮现在蒯鹏举心头。

    但好在这些恐惧的想像并没有发生。

    他顺利拨开了庄氏的头发,摸到了她的脸。

    她一动不动,如同一具已经被刺喉而死的猪,安静的蜷缩着睡在水里。

    少妇的鼻端已经没有了呼吸。

    蒯鹏举顺着她的下巴滑往她的脖子,她的皮肤阴冷细腻,可他此时却没心思去感应旁的。

    他的心跳声又急又大,血液在体内飞速流涌,几乎压过他手指的感知。

    好半晌后,他确认了庄氏已经没有了脉博,接着才抬头看向岸边的六叔等人,颤声道:

    “六叔,她死了。”

    真是奇了怪哉。

    猪笼里被沉塘的女人为什么会突然带着大石头又从河里浮起?六叔心中发怵,他又道:

    “将她再推回河里。”

    三人用力再次想将猪笼连带着女人尸身推入河中,可怪异的是那猪笼无论几人怎么推,就是浮在水底之下,隐约露出庄氏死的尸身。

    “……”

    这下蒯良村的人都开始感到害怕了。

    许多人打起了退堂鼓,不再像先前行刑前一样兴奋了,只想赶紧处理完这些杂事后各自回家锁紧大门。

    “再拖远一点。”

    六叔又吩咐。

    蒯鹏举、蒯鹏程已经不敢再去碰那猪笼,两人站在水中,如果不是碍于六叔威仪,二人想要即刻上岸,离这女尸远一些。

    黑暗中,岸边点着火光。

    今夜蒯良村的人都来了这里观刑,人们浩浩荡荡站在岸边一大排,点起的火光形成一条长龙,将半侧河岸都照亮了。

    夜晚河岸的树影倒映下,那水呈现出一种阴森诡厉的黑色。

    而这黑水之下,死去的女人皮肤白得竟然似是会反光一般,在这黑水衬托下,呈现出一种不详的惨淡气息。

    长长的头发如同灵活的水蛇,蜿蜒着将女人的尸身包裹。

    ‘哗啦——哗啦——’

    水波荡漾着,那长发也在水下来回摇曳。

    女人赤裸的尸身清晰可见。

    蒯鹏举终于承受不住内心的压力:

    “我要回岸上了——”

    他转身欲走,蒯老三突然道:“你们放手,我会浮水,我去将她带往更深的地方,我不相信她敢作祟!”

    “好!”

    六叔一听这话,大声喊了句‘好’,“老三说得对,她庄氏做错了事,哪有脸变成鬼,就是变成鬼了,我们也要问问她,怎么敢给蒯良村抹黑。”

    他这话一说完,原本惊惧交加的村民顿时又来了自信:

    “对,她庄氏偷人,就是死了也是应该的,怎么有脸变成鬼。”

    蒯老三胆气大盛,他向蒯鹏程、蒯鹏举二人喝道:

    “撒手!”

    待两人撒手后,他双手抓着猪笼用力往前一推,身体借着这一推之势,整个人如鱼一般蹿了出去,两腿用力一蹬,带着笼子里的尸体瞬间滑出去一丈多的距离。

    待到了河中心后,他将手一松——带着尸身与大石的笼子并没有如众人想像中的沉入水底,而是怪异的浮在了水面。

    ‘咕咚、咕咚!’

    竹笼在水面一浮一沉,如同撒入水中的鱼线上挂的浮标,庄氏的尸身一会儿被黑水吞没,忽而又浮出水面,看得人胆颤心惊。

    “六叔——”

    先前好不容易才鼓足了勇气的村民见此情景,又开始心生畏惧。

    有人喊了六叔一声,小声的道:

    “这样可不是个办法。”

    庄氏毕竟是偷人而被村子处以极刑。

    这事儿虽说村民自认理直气壮,可庄氏偷汉子却不是什么美事,一旦传扬开来,整个蒯良村都要成为周围村镇的笑柄。

    “这条河是上嘉江的分支,如果任由庄氏的尸身这样浮着,要是顺水而下,到时被人发现,我们的脸都要丢尽了,村里的小伙到时怎么娶妻?”

    村中大部分人是近亲,总要与外界通婚。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要是村子的情况被人知道了,到时许多年轻人都要打光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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