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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金以为室外对乔徽不安全,便跟在乔徽身后快步往里走。
两人一路走,三级台阶后是二人都非常熟悉的草堂。
扫洒的书生,或许是畏惧门口的红封条,这里杂草长了半人高,墙角檐下攀升起湿润密集的苔藓,窗框许久未上油,木头皲裂成蜘蛛网的样子,红漆褪去原有的鲜亮,只留了一抹倔强的残色。
乔徽垂眸,指腹轻轻抚过蒙上一层厚厚灰尘的书架,书册密密麻麻,透过斜线的空隙,看见不远处侧身而立、聚精会神吹散灰尘的少女如剪影半朦胧的身影。
少女身影的边缘混着光,像霜雪和着烈酒,熬成了两盏过冬的温柔。
乔徽贪婪地放任眼光肆意。
显金撅腚,把头放在最底层的书上,一只手在书架后来回翻找,终于翻出以前藏在“甲字”书架后的小抄,长舒一口气——吓死,这要是找不到,她膝盖能被乔师罚到跪肿!
显金一回眸,乔徽的身影像一座压迫感极强的高山渐渐逼近。
乔徽伸手从书架后摸出一壶酒,又快走几步,将显金带到一张干净的桌前,油布灯笼悬吊吊地挂在窗框边,一张干净的蒲团出现在显金眼前,“坐吧。”
乔徽拔掉酒塞,随意坐下。
两人席地而坐,陈酿的酱香在清冷月光中铺开。
“你在孝中,不能喝酒,但能陪陪我吗?”乔徽的眼神在摇曳的昏黄光晕下,像一只摔了个零碎的玻璃杯。
显金笑着坐下,“你喝我看,你说我听。”
好多事,都还藏在雪里。
比如,为何应天府前任府尹突然发难?
比如,福建到底发生了什么?
比如,乔家如今的状况究竟如何?
还有更重要的是,乔徽、乔山长这几年究竟是怎么过的?
乔徽全须全尾终于回来,应天府对乔家态度的软化,今年开年后听张妈妈说海产干货价格较之前两年便宜了很多……这些都是转机的信号。
但是,过程究竟怎样?
显金正襟危坐,严阵以待。
乔徽点点头,仰头喝了一口酒,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墙壁,似乎在斟酌语句,隔了良久才开口,“牵一发而动全身,南直隶、宣城府乃至小小泾县,一切的行为都与……”
乔徽指了指上面,“密不可分。”
青年面容平和,浑身的锋芒好似尽数藏在了深沉平静的眼眸中。
像一块璞玉,历经岁月与磋磨,洗尽铅华,终于现出温和却熠熠生辉的内核。
也像,一把刀,开锋后,滚烫的刀刃在水中激起千万层浪后,从通红滚烫回归平静内向。
这样的乔徽,让显金有些陌生。
显金轻轻颔首,示意乔徽继续说下去。
“李阁老倡导理学,因年岁已高,行事未免激进,迫不及待地要在致仕前几年为后来者扫平障碍,恰好,昭德帝也已厌倦被逊帝和百安大长公主留下的那盘棋掌控,二人一拍即合,在朝中开始‘革新’。”
乔徽仰头,再饮一口酒。
“恰逢东南倭人来犯,大长公主属意韬光养晦,如今距白堕之乱,不过十余载,应当以百业聚兴、百姓安乐为首要之旨,倭人不过是隔三岔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