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悟了(2/2)
这段戏演原主,郝如月得心应手,毕竟她占着原主的身子,还有原主的记忆。
皇上果然很吃原主这一套,伸手将她揽住:“是朕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然后扬声吩咐外头:“把宜贵人送回去。以后有皇后在,不许别的妃嫔进来。”
外面静了一瞬,似乎有些不可置信,片刻之后才响起梁九功应是的声音。
郝如月:宜贵人,事出突然,对不住了。
吃醋,很好地解释了她上午在堆绣山上那一系列的蜜汁操作,意外地合情合理,也很符合皇上对继后的要求。
皇上站着,郝如月坐着,脸贴在皇上腰间的龙袍上,悄咪咪偷瞄了一眼放在墙角的自鸣钟。快到叫太子夜尿的时辰了,得赶紧脱身。
“皇上,夜深了,明日还要上早朝,臣妾就不打扰皇上休息了。”
演完原主,演仁孝皇后,郝如月感觉自己都快精神分裂了:“今日才搬家,臣妾怕太子睡不习惯要回去照看。”
说完起身要走,又被人按着肩膀按了下去。
郝如月扬起头,正对上男人含笑的眼:“朕把宜贵人送回去了,你也要走,今夜让朕一个人睡吗?”
眼瞧着就快二更天了,五更早朝都开始了。之前还要更衣梳洗用早膳,还得传轿撵过去,皇上不用睡觉的吗?
事实证明,皇上龙精虎猛不用睡觉。三更天叫了最后一次水,皇上才意犹未尽地问:“留吗?”
郝如月浑浑噩噩摇头:“等太子出阁读书再留吧。”
太子年纪还小,在皇上面前能做到兄友弟恭,可对她的占有欲很强。她多抱三阿哥一会儿,太子都气得吃不下饭,若是她有了自己的孩子,指不定要气成什么样。
等到出阁读书,太子就要离开她自己住了。
那时候太子的世界里会有更多人,读书不但能明理,还能成功分散注意力,他便不会钻这个牛角尖了。
“你就是太惯着他了。”皇上嘴上这样说,却像往常一样抬手给她揉起了肚子。
虽然皇上每次都问她,每次都给她揉肚子,可是郝如月每次都适应不了,每次都羞得不行。
这
次也不例外。
她拉起被子将头蒙住,闷声说:“皇上歇着吧,让司寝嬷嬷揉也是一样的。”
皇上不肯:“司寝嬷嬷手劲儿大,疼得很,万一伤了你,以后想留都留不住了。”
郝如月又累又困,很快睡着了。等她再睁开眼,身边的人从皇上换成了太子。
太子红肿着眼睛趴在床边看她,一副想靠近又不敢的样子,把郝如月心疼坏了。
可她昨夜太累了,没来及穿上寝衣便昏睡过去。此时全身只穿了一件红肚兜,不能坐起来抱太子,只得先叫人把太子抱出去。
话音未落,保姆还没走进来,太子先大哭起来,怎么哄都哄不好,问他哭什么也不说。
郝如月急起来,先问乾清宫服侍的,都说太子过来时眼睛就是肿的,好像哭了一夜。
皇上临走前交代让皇后睡饱,谁也不许惊动。所以一大早太子红着眼睛找过来,怕太子哭闹,乾清宫服侍的明知不妥也无人敢拦。
生怕因此吵醒皇后。
这时两个保姆蹑手蹑脚走进来,郝如月又问她们出了什么事。两人只说昨晚太子起夜,尿完便一直找皇后,找不到就哭,闹到五更才睡下。
“原以为没事了,谁知天不亮太子好像做了噩梦,再次哭醒。见不到娘娘就一直哭一直哭,哄也哄不好。”两个保姆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口齿比较伶俐的说。
此时太子嗓子都哭哑了,郝如月安慰也不管用,只得忍痛吩咐保姆先将太子抱出去,等她更衣之后再做计较。
大约听说又要与自己分开,太子忽然嚎啕大哭,小手攥着床帐不肯松开也不肯走,嘴里嚷嚷着小姨不要他了。
郝如月听出一些蹊跷,仍旧狠心挥手,让保姆将太子抱出了暖阁。
只来得及穿好衣裳,太子又迈着小短腿跑了进来。看见郝如月便一头扎进她怀中,哭着问郝如月是不是不要他了。
郝如月再三保证不会不要他,太子的哭声才弱下去。郝如月将太子抱起来,搂在怀中问他为什么会这样想。
被她抱在怀中,太子明显受到了安抚,抽抽噎噎说:“昨夜找不见小姨,我哭了要找小姨,她们说小姨在侍寝。我问什么是侍寝,她们说侍寝就是陪汗阿玛睡觉,她们还说……”
说到这里,太子又抽泣起来:“还说,也许明年小姨就会给我生个小弟弟出来了!”
“保成不是很喜欢五格格和三阿哥吗,以后小姨再生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陪你玩,不好吗?”
尽管郝如月打定了主意,要等太子出阁读书再考虑生孩子的事,可她也不想过度保护太子,把他养成一个小心眼,不肯容人。
毕竟他生在皇家,还是太子,而他的汗阿玛又是一个长寿且精力旺盛的男人,注定会有很多子女。
如果现在这几l个太子都容不下,将来如何面对大清历史上最出色的皇子天团?
太子闻言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要,不要,保成不要小姨生小弟弟!
”
郝如月板起脸(),太子看她一眼?()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再次哭起来:“保成不是小姨的儿子!保成不想小姨生儿子!小姨生了自己的儿子就不要保成了!”
这话明显不是一个三岁孩子能想出来的。
然而太子的心性随了他的汗阿玛,但凡被他划为逆鳞的部分,谁碰谁死,且根本问不出个所以然。
只一味顺着毛捋也不行,会让他蹬鼻子上脸,越发问不出真话。
这个度极难拿捏。
偏偏郝如月是懂拿捏的:“小姨最爱保成,保成也最爱小姨了,这样的浑话绝不是保成说的。保成最懂事,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伤小姨的心。”
太子哭着哭着怔了一下,很快停止哭闹,安静下来。这回不必郝如月问,他自己就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什么都说了。
侍寝和小弟弟的事,是昨夜当值的保姆说的,不过是些安慰的话。也不是第一回说了,并不会引起太子这样多的感触。
真正要命的,是不久之前保姆推着太子去御花园赏菊,保姆没注意,太子却听见了几l个小宫女躲在假山背后闲磕牙。
仁孝皇后薨逝,皇上执意为其守制三年,那时候三年之期已过,宫里都在猜测下一任皇后是谁。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甚至有人为此下注。郝如月偷偷打听过赔率,最低的不是她,而是贵妃。
毕竟她只是女官,连后宫序列都没进,而贵妃距离皇后之位只有一步之遥。
若有人偷偷议论此事,按照当时的舆论导向,也该议论贵妃才是,可太子听见的偏偏是她。
“她们说小姨对保成好,不过是想借着保成坐上皇后之位。她们还说小姨当上皇后,就不会对保成好了,小姨很快会有自己的孩子。到那时,保成的太子之位就保不住了,就要让给小姨的儿子!”
很多话太子都听不懂,可架不住他记性好,不懂也能大差不差地背给郝如月听。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嚼舌根了,简直字字诛心,每一句都是奔着挑拨她和太子的关系来的。
有些话太子虽然听得不是很明白,但他听懂了一点,小姨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不会像现在这般疼爱他了。
郝如月记得好像是有一次,她也不知在忙什么,没有陪太子出去玩,而是让保姆、乳母等一行人跟着,还叮嘱她们早去早回。
那一次出去的时间不长,回来的时候太子的眼圈就红红的。问他只说小虫进了眼睛,传太医来看,到底也没找出半只飞虫。
好像就是从那之后,太子忽然变得特别粘人,去哪儿都要她跟着。她没空,太子就不肯出去玩了,整天整天像个挂件似的挂在她身上。
从前她抱大阿哥,抱三阿哥,或者三格格和五格格,太子只会垂下眼,表示一点小小的不满。
这些日子,别说抱了,就是她多看哪个小阿哥小格格一眼,都能把太子气哭。
最开始郝如月还以为孩子长大了,都会有这么一段敏感爱吃醋的时期,如今看来倒也
() 未必。
这些伤人的话也不知藏在太子心中多久了,他并没问出口,可见是有几l分信的。
小小的人儿将巨大到几l乎无法承受的痛苦压在心里这么多天,终于在昨夜,在那个见不到自己的夜晚,歇斯底里地爆发出来。
并且后劲儿十足地延续到今天早晨见到她之后。
漂亮的桃花眼直接哭成了烂核桃,却在终于见到最亲的小姨之后,被小姨板着脸吩咐人将他抱走了。
得到,失去,又得到,又失去,在成年人看来不过是芝麻粒大的小事,放在三岁孩子心中极有可能就是一场灾难了。
因为小小人儿的世界只有那么一点大,最亲近的人也只有那么一两个,随随便便失去一个可能天都塌了。
况且太子生下来就没了亲额娘,为了让他记住仁孝皇后,郝如月一直在强调自己只是他的小姨,不是他的额娘。
又给太子本就敏感的心,增加了很多不确定性,和不安的感觉。
而那些人正是看到了这样一条小小的缝隙,就拼命制造舆论,不惜伤害一颗幼小的心灵,也要人为将缝隙扩大,从而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世间的风雨,郝如月两辈子经历了太多,早已练就一身铜墙铁壁。
成年人的世界里充满残忍,大家为了活得更好,爬得更高,总想踩着别人的肩膀上去,她都能理解。
哪怕当初的安贵人和敬贵人联手苛待她,只要她们不针对太子,郝如月也能含笑应对。
可这回不一样了,这一回对方的目标是太子,想要先毁了太子,再毁了她。
毁她可以,毁太子不行。
这时候的郝如月体会到的不是什么“女子本弱,为母则刚”,而是母兽发现幼兽差点被人伤害的狂怒。
一点都忍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