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孤峰往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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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放舟是被晃醒的。

    浮光鱼跃,眼前像是淅淅沥沥地下了一场雨。于是斜倚在岩壁上的青衫客不得不从梦境中惊来,沈放舟下意识地别过头去躲阳光,却冷不丁磕了一下,只能哎呦一声捂起脑袋,迷迷糊糊地把眼睛睁开。

    山内那烧着药炉的篝火不知何时已然熄灭了,只余一层仍亮着火星的残炭,远处的树影残落,漏下的几缕光却晃得人眼睛疼。

    山外已然大亮。

    这个点,她原本应该在练剑的。

    意识回笼的沈放舟揉着脑袋叹口气,然后转头,视线中闯入一个仍在安睡的白衣身影。

    隐忍的克制、湿濡的唇齿、近乎诱哄的低喘、下意识的蜷缩与颤抖......

    无数的无数一瞬间闯入脑海,沈放舟嘶了一声把脸埋进手掌,能感受到脸上发烫的温度。

    在剑阁那晚她意识迷糊,就算回想亦只能记起破碎的片段。但她却无比确定,自己再没有比昨晚更清醒的时刻了。

    于是门主的“指教”与“反馈”似乎还在耳畔回荡。

    竭力叫自己的视线躲开谢归晚颈侧那成片的吻痕,努力清心寡欲忘却记忆的沈放舟一边念着阿弥陀佛,一边帮门主将绒被向上提了提。

    然后开始沧桑地回忆往事。

    系统:“来根华子不?”

    “滚,”沈放舟没好气地,“我不抽烟,你自己抽赛博电子烟去。”

    系统啧啧两声:“真没耐心,我还想告诉你上面的指令呢。”

    “?”

    沈放舟眼神一亮:“什么指令,天道有办法直接赶走我和门主体内的蛊虫?”

    “想的真多,天道之所以是天道,那是因为人家俯瞰苍生知道吗,还出手,又想遭雷劈了吧你!”

    系统没好气道:“但是情蛊一事事已至此,已经无法挽回。依照上面的意思,为了活命的行为都暂时可以被算在允许范围内。”

    沈放舟小心翼翼:“为了活命的行为?”

    “就你们俩以后爱怎么着怎么着,只要不真在一起甚至结契,命轨就不至于纠缠到天道也束手无策的地步。”

    这是系统一直以来在同她强调的,命轨是每个人的既定命运,按照天机门的说法,除却父母之外,唯有相伴至死的道侣会影响命轨的走向。

    系统很早前便说过,沈放舟是天外之人,这具身体的命轨早已被强制修改多次。如果她和谢归晚纠缠过多,一是会影响谢归晚的命数,叫她的魂魄更难归位,二是会叫自己和世界的链接愈发深重,以至于难以脱身,回到家中。

    沈放舟听了却大为震惊:“不是,这是叫我当不负责的渣女吗???”

    系统淡定自如:“你也可以选择当负责的尸体。”

    沈放舟:“......”

    系统反过来劝她:“能有这点尺度就不错了,对了,还有一件事,你以后得多用些禁锢。”

    “?”

    “禁锢算是区别你和此界中人的一个证明,虽然不和女主结契就没有事故,但是你们这样的总归有影响的啊——别用那种眼神,影响风气不行吗!反正你就尽可能用用禁锢,多加加区分度嘛。”

    “可用禁锢我岂不是也要遭雷劈?”

    “总比死了强吧?”

    沈放舟沉默了一会儿,咬牙切齿。

    太不容易了,那天她就该痛打一顿黑猫长老,为老不尊的家伙!送纣煦什么不好,送情蛊这破烂玩意。

    说话间身边却传来窸窣的轻响,沈放舟下意识回头,正望见绒被间谢归晚的一双眼。

    长睫微垂,仿佛压根没察觉到慌乱的沈放舟,谢归晚慢吞吞地直起身来,像是猫一样地倚在软垫之上,神情慵懒,好似餍足。

    照见不自然的沈放舟,谢归晚却轻笑一声,半分犹豫也无:“早安舟舟,昨晚的事,还要谢过你。”

    沈放舟先疯狂点头再拼命摇头:“早早早!不用、不用谢我门主!应该做的!应该做的!”

    “应该做的?”

    谢归晚挑眉。

    “呃——就是、就是那个意思。”

    沈放舟的声音低下去,几l乎不敢看现在的谢归晚。极度的紧张之下,压着青衫衣摆的右手收紧成拳,像是要连带将衣服扯出褶皱来。

    明明如何亲密之事都做了,却在害羞在这些。

    谢归晚心底笑意愈浓,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一切都如她所料,所以此刻便自然而然地展出一夜过后的疲倦,静静地等着沈放舟开口。

    果然,片刻的沉静之后,沈放舟像是下定了决心,她飞快地抬眼望过来,又迅速地把头低下去,像是有些不敢:

    “门主、这情蛊之毒我已向医堂问过,解药、解药是暂时没有的,但是我一定会时时刻刻记着此事!”

    谢归晚随之嗯了一声,像是很认真地听着。

    沈放舟却更不好意思开口,语气都低下去,碎碎叨叨:“是这样门主,这种情蛊每月至少要发作一次,如不纾解恐有性命之忧。我自己这辈子是没有寻找道侣结契的想法的,我也没有很喜欢的人——当然我也没有一般喜欢的——但我的意思不是说我没有,算了!就是说门主,一时半会这蛊毒解不开,我们就、就......”

    谢归晚点点头,语气流利地接下去:“互相帮忙么?”

    “大概、大概是这个意思的......以及,我想了又想,门主、我们总得保持些距离......”

    “距离?”

    谢归晚低声,情绪似乎不怎么明朗。

    沈放舟刻意地躲过谢归晚眼神,说话时心中却涌上难以言喻的酸涩,为了活命提出这等要求已然是过分,鉴于她的一己之私,又提出疏远这样的请求简直称得上始乱终弃。

    要开口说这等事简直违背了她沈放舟的准则,可碍于命轨纠缠之生死,她又不得不欺瞒门主,做出这样看似冷漠的举动。

    于是沈放舟

    闭了闭眼,声音很沉,一字一句时心中竟涌上格外明显的不舍与不情愿:“是、毕竟情蛊在身,倘若我们这样纠缠下去......我担心会生出旁的事端。”

    至于什么事端......

    她这话说得已经再明显不过了。剑阁子夜刀门凌晨,无论如何我们之间都不过是碍于性命而行。昨夜缠欢亦非我所愿,如今梦醒才更应分明。

    半晌,没有答语。

    沈放舟几l乎不敢去看谢归晚,这话说得简直称得上绝情。

    然而回答她的,是未带任何犹豫的应声。

    “好啊。”

    沈放舟倏然抬眸。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谢归晚却若有所思,神色轻松,“好啊,我没有关系。很巧,我也暂时没有要与人结契的打算,况且性命攸关,我没有不可以答应的理由。”

    “门、门主?”

    谢归晚微微一笑:“不要这样看我,我答应得还不够干脆么?至于舟舟你说的距离,我也很赞成此事,先前因为神魂之伤给你添了诸多麻烦,我正是很过意不去。”

    麻烦,她们之间已经很久不谈这两个字。

    沈放舟怔然,压根没料到谢归晚会应下得如此痛快,甚至都不需要细想细问。

    然而还未等她消化掉这个消息,却听谢归晚唔了一声,似乎有些未尽之语。

    “不过——”

    沈放舟的心几l乎要从胸膛里跳出来,她紧紧地盯着谢归晚,看着天机门主脸上显出一丝为难。

    谢归晚歪头望着沈放舟,一字一句如往常般严谨认真:“可以拜托你稍微学一些么?昨晚,我实在是有些难受。”

    沈放舟:“??????”

    什么?

    *

    等两人回到刀门,已经是午时了。

    昨晚事发突然,又是外山着火,故而刀门长老堂主们险些赶不急。如是叫谈小洲真被那黑魂掠去,简直像是在刀门脸上打了一巴掌。

    亏得沈放舟反应及时又遣人急救,这才解决一桩意外之事,于是等沈放舟和谢归晚回门时,不少弟子都颇为热心地指路,言称是楼师姐与边师姐都往议事厅去了。

    这种时候,议事厅不是什么好去处,也许昨晚的事情还牵扯出旁的细枝末节,沈谢二人不再犹豫,略一洗漱便径直往议事厅去了。

    此刻已是午时,温度分明炽热。边映雪皱着眉头已经等了许久,等望见远处那道熟悉的青衫白衣之影,这才眼前一亮,刹那间立刻御剑至沈放舟身前。

    师姐来的猝不及防,沈放舟却猛地一惊,她下意识把领口拢了拢,努力装得正经:“师姐。”

    边映雪却敏锐地觉察到不对,师妹的举措僵硬不堪,而沈放舟向来坦荡肆意,叫她能露出这种神情的,唯有她心虚一种情况。

    望着面前消失一夜却并肩而来的两人,刹那间心头浮过千万种可能,尤其是谢门主领口那若隐若现的红痕——

    立时将眼下境况同剑阁那晚相联(),边映雪心中惊涛骇浪?()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面上却淡定寻常。

    边映雪只沉声:“昨晚传书说今日一早便回,如今却已经午时了,师妹,你这样如何叫她人放心?”

    回答她的却不是沈放舟,谢归晚低咳着出来解围:“照霜剑主勿要怪她,是我神魂之伤又动,今早才耽搁了些时候。”

    原来如此。

    闻见神魂之伤四字,边映雪立刻正了正色,一边责怪自己道心怎么乱到这种程度,一边驱除那些不可思议的想法,只关切道:“谢门主如今可好些?舟舟,我这里还有些草药储备,千万要照顾好门主。”

    “不必不必,”沈放舟连忙拒绝道,“我身上药材还够。师姐,我还有事要问你,谈小洲眼下还好吗?昨晚的火,查到了多少?”

    三人边走边说,已然入了堂中,边映雪摇摇头:“小洲已无大碍,不过是被火气呛到了而已。至于这场火却没有任何线索,楼重昨晚便将此事禀告给了长老以及燕掌门,燕掌门的一缕分身约我们于议事厅见。”

    “一缕分身?”

    沈放舟微愣,刚要回想书中细节,却猛地被一道声音打断。

    “是,我云游一十三洲恰得此法,没想到今日便派上用场了。”

    年长刀客的朗笑声传来,声音中却没有半分疲老之态。

    这人来的悄无声息几l乎无痕,沈放舟心中一惊转过头去,但见堂上首座处不知何时,竟坐了一个人!

    来者是一个衣着朴素的灰衫刀客,与祁钰的风流傲气不同,她全身上下没有一丝装饰,身材颀长,面带微笑。腰肩蓄势如猛兽,背骨挺拔似青松,望过来时却是不怒自威,自有一种久居上位的威势。

    只不过她身形却显出几l分虚幻,若隐若现好似下一秒便要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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