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衔尾(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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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那会儿,已经熟练了少许,但依旧模糊,含着叹息。

    “......到此......为止。”

    “‘到此为止’与‘只可到此’,意味着什么?”时岑立在不远处,他的质询声发颤,努力抵抗着恐惧未知的本能,“你同那只灰白色生物,又是

    ()    怎样的存在?”

    “灾厄的发生与中止,受到你们的影响甚至操控——灾厄的诱因究竟是什么?”

    真相似乎从未如此之近,它在风雨中逐渐展露轮廓,在178号的沉默间,时明煦借助时岑之口,声音艰涩地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同安德烈之间,拥有怎样的关系?”

    可是,没有回应。

    没有回应。

    ——真相戛然而止。

    这句话后,一切关于世界的感知都被抹除,他们甚至没看清178做了什么,瞬息休克就席卷二人,等到季文柏携调查团找来时,时岑面色苍白,颓然地伏倒在地。

    直至被带回直升机机舱,他才缓缓睁眼醒来。

    该如何形容这种感受?

    睁眼的过程变得很缓慢,光亮感透过眼睑,又被视网膜传送到大脑中枢,脑中的一部分似乎被抽空抹除,一旦尝试衔接回忆,有关雨林的一切就针扎般传来——时岑最后的记忆,停留于等待178号完成低吟的过程。

    “时队!”陈兴趴在他的担架旁小憩,咧嘴露出笑,“时队,您可算醒了。”

    “......发生了什么事?”时岑坐起身,在直升机螺旋的嗡鸣中,后知后觉意识到归途。

    他神色依旧恍惚:“陈兴,我晕过去了?”

    “是啊,”陈兴给他接来一杯水,“时队,下次还是别单独行动了,那山谷里头全是蛇,大多数都断成几截了,像养蛊一样......真的很恐怖。”

    陈兴说到这里,打了个寒颤:“您就趴地上,搁林子里脸朝下。还好有防护罩,不然可能就窒息了——南方雨林太危险了时队。”

    “谢谢。”时岑接过水杯,润进格外干涩的喉管,“那178号,你们到的时候......”

    “早没影了。”陈兴站起身来,拍着裤管往别处去,声音也略显虚恍,“还有几个伤员,季队刚刚联系我,我得去拿抗毒血清了,您好好休息。”

    178号,又成功离开了。

    时岑沉默地收回目光,望向窗外堆叠的云层。

    良久,他终于努力平复好情绪,尝试闭目。

    ——但,他没能同时明煦的意识相链接。

    这意味着,对方极大概率仍处于昏迷之中......他,还好吗?

    时岑捏紧水杯,无法停止想念。

    事实上,时明煦的情况的确比他要糟糕一些。

    研究员先生倒在沙发上,他身体发颤,脸色苍白,仿若深陷梦魇。

    52号已经尝试过各种方式,先是用掌垫踩爪子勾,后又用脑袋拱尾巴扫,直至它险些耗尽最后一丝耐心,用舌尖舔上时明煦鼻尖时,对方终于在细小倒刺的轻微疼痛感中醒来。

    随即同52号大眼瞪小眼。

    52号:“......”

    时明煦:“......”

    时明煦还没来得及表示什么,52号倒先炸了毛,

    猫咪被他陡然间的睁眼吓得不轻,连滚带爬地逃下沙发,在一路尖声叫骂间缩回了自己的小窝。

    时明煦扶着脑袋坐起来,在傍晚微弱的光线中意识混沌,朦朦胧胧,直至去洗漱间洗了把脸、又为52号取来一只人造肉罐头后,才隐约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情。

    ——他与时岑,似乎正在雨林中等待178号完成对蛇群的引导。

    然后呢?

    一旦回忆,脑中的钝痛感就浮涌上来,思考像是被栓上锁链,在他尝试走进回廊时,脖颈间的链条就狠狠一拽,将他拖曳回来。

    这种感觉,好熟悉。

    他在回忆自己此前因178号撞击而丧失的记忆时,拥有类似的感觉。

    时明煦猛然一怔——两次记忆断层的产生都与178号有关,那么他前段重要记忆的丢失,当真只是意外吗?

    178号,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又拥有何种关乎时间的能力?

    他忽然冷汗涔涔。

    继而他立刻反应过来,想要通过闭目的方式,主动联系时岑。

    很幸运的,他成功了。

    就在感官互通的瞬间,时岑过快的心跳声被传递到自己这里,伴随而至的,是肌肉紧绷间后缓慢放松的感受。

    ......时岑应该,很担心他。

    时明煦从这种牵挂间获得一些抗衡未知的勇气,他将毛巾挂回原处,刚想同对方进行信息互通,急促敲门声响了起来。

    “小时,”时岑的声音沉倦,“先去开门吧。”

    于是时明煦走过去,在拉开门时顺道看了一眼挂钟,现在是晚上七点十分。

    而将脑袋转回后,唐·科尔文的脸赫然出现在眼前。

    “时!”唐博士张臂就要给他一个拥抱,被时明煦灵活地侧身躲开,唐·科尔文扑了空,顺便撞进屋内。

    “你好狠的心!”唐博士表情浮夸,将一个食盒放到桌上,指了指,“猜到你大概率没饭吃。喏,从集中食堂给你打包的——按照《乐园法案》,这叫好意施惠。”

    唐博士眨眨眼,将自己的ID卡掏出来:“但如果你愿意为此支付感谢费,我也不会拒绝。”

    唐·科尔文惯常插科打诨,全然不知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存在。

    时岑:“......”

    时明煦感受到对方的不满,却意料之外的,从这种不满中获得一点微妙的开心。

    于是他捏过那张ID卡,直接划了五倍贡献点过去。

    唐博士大喜过望,立刻对他发表了一场挚友演说,当时明煦解决完晚餐后,他才终于支着脖子探过来:“时,自打咱俩认识以来,这还是你第二次主动请假缺勤。”

    时明煦收拾餐具的动作停下了。

    他在看向唐·科尔文的过程中,将自己在灯塔工作的五年迅速过了一遍,因而十分肯定——

    今天是他自己第一次主动告假,没去上班。

    他听见自己声音微微发颤:“

    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在方舟的时候啊,那会儿咱俩还是同班同学呢。”唐博士对52号产生了极大兴趣,他从时明煦的冰箱中取出一块冻干来,企图与坏脾气猫咪迅速拉近联系,并成功奏效。

    唐·科尔文摸着52号柔软的背脊毛发:“嗯,有点太久远了......我想想,大概是七年前?八年前?”

    “那天好像是什么实验考试?哎呀!主要是你这种家伙,主动请假不来考试太反常了。”

    “系主任起先去你家找人,没找着。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他又联系城防所找你,最后才在,才在......”唐博士摸猫的手一顿,继而摇摇头,“真想不起了,反正应该是在某个犄角旮旯找到你的。”

    他说完,专心致志地继续逗猫,完全没有注意到,时明煦已然面色古怪。

    ......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可以确定,在自己的记忆中,没有缺席过方舟的任何一次考核,也根本没有任何主动请假的经历。

    在他的怔愣间,时岑福至心灵:“小时,还记得我们之前的那个推论吗?告诉你‘我必须要去’的人,很可能就是你在方舟学习期间遇见的某人。”

    “他......”时明煦连指尖都在发抖,心声惊疑,“可......我......我们不是预设,他应该就是安德烈吗?”

    “小时,小时。”他的状态听得时岑心脏酸软,“你不要急,先深呼吸冷静下来。”

    时岑在说话间闭目,短暂地接管了时明煦身体的掌控权,牵引着他,到沙发一隅坐下。

    在陷入软垫中后,时明煦终于稍微缓和,他在同时岑微妙的体温共感间,艰声说:“时岑,你离开方舟太早,大概并不清楚——方舟的管控,同灯塔一样严苛。乐园极端重视科研人员培养,在方舟内部,从不允许外来人员随意进出。”

    “我是方舟中最年轻的学生,安德烈在灾厄中失踪时是十三岁,他于七年前死亡时,骨骼显示年龄也只有十三岁——如果他真的以某种身份、短暂地到过方舟,那么......”

    时明煦在恍惚间,听见自己的声音。

    “那么,他只可能以实验体的身份,进入方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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