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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他送回去的这种絮絮叨叨的短笺,小折梅多数时间并不会回复——他们两人相差五岁,他能写一封短笺之时,小折梅能提笔默两首诗就已经很不错了。
所以他一般收到的,都不是针对他送回去的短笺内容的回复,而是小折梅的练笔习作。
每张纸上写的,大多数都是诗词与短小的经文之类。笔迹也从歪歪扭扭,慢慢变成了整整齐齐,再到端丽拘谨。
从笔迹中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性格与处境,也因此,小折梅的字迹里总带着几分拘谨之意。
当他收到的一张练笔上,终于是整首《西洲曲》的时候,他学成出师了。
而那就是他收到的最后一张小折梅的练笔。
后来,他在中京立稳脚跟之后,也曾经去信家乡,打听了一下小折梅的近况。
听说她曾经患了一场严重的风寒,险些不起,他还搜罗了一些名贵药材送回去。
可小折梅病愈之后,也并没有再多给他来信。他只是从堂兄弟的信里偶尔听到一两句“纪姑娘近日甚安,勿念”之类。
他不知道小折梅在家乡忙些什么,但她既然安好,他也甚觉安心。
人生在世,须得背负许多责任。小折梅也是他需要背负的责任之一,他不会推却,不会逃避,只会正视,然后尽全力履行这份责任。
可当他打开恩师临终前留给他的遗信之后,他惊愕不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恩师在信中语意黯然,说自己命不久矣,别无挂念,只有独女槿月,飘零无依,让他即使到了地下,也闭不上眼睛。左思右想,世上唯有一位爱徒,可以托付。
看到这里时,盛应弦还以为恩师想让小师妹借住于盛府,将来到了出嫁的年岁,再替她好好物色一门亲事,替她操持嫁妆与婚事,好好把她交付给未来的良人。
虽然他有些为难,但如今府中有了一位能够操持这些事务的女眷——他虽然还不太了解她,但他下意识觉得若是把这些事交给小折梅,她保管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完全不用担忧。
……然后,他就看到了让他如遭电殛的几行字。
“如惊吾徒,为师有个不情之请,万望你看在为师已不久于人世,且昔日毫无保留将一身本领悉数传授于你,将你当作自家亲近子侄的份上,替为师了却这桩最后的心愿。”
“吾儿槿月,虽被为师惯得有些骄纵,但好歹亦是为师悉心教导,文武两道,皆有涉猎,将来想必亦会是你的好帮手,且从多年前就一心只系于你身上,为师觍颜,将她终身托付于你,万望你念在师徒一场的份上,善待槿月……”
“如惊吾徒,已是国之栋梁。恩师此生终究能为皇上、为大虞培养出一良才,已可瞑目矣。”
盛应弦记得恩师虽然不似一般名声在外的大儒那般盛气凌人、矜才自傲,但也自有风骨;但这封遗信的语气甚为凄哀,放下了全部身段,几乎是在恳求着他娶宋槿月。
……就好似浑然忘却了江北盛家村,还有一个纪折梅那般。
恩师自是不会年老昏聩到如此地步,那么,就是恩师拼着这一生的清誉不要了,也要为小师妹的日后铺路?
盛应弦愈想,脸色愈是沉凝。
……也就错过了宋槿月愈来愈苍白的面色。
他走了神,自然也就没听清楚小折梅接下来的话。
谢琇语气淡淡,声音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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