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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枣不由得惊呼一声,谢琇却来不及计较这些,急声道:“快去找连营!让他阻止弦哥,不能让弦哥这会儿就出去!”
青枣一愣,嗫嚅道:“可是……六少爷每日寅时即起,这会儿早就练完早功,洗漱更衣毕了……刚刚门上来人时,因着府里如今就六少爷和姑娘您两位主子,自是要分别报信的……”
谢琇:!
她往窗外一看,早已是天光大亮。
盛应弦极为自律,每天三更灯火五更鸡,即使前一晚工作再累,次日清晨亦是练功不辍,再没有比他更勤勉的人了。
门房把消息同时传报给盛应弦和她两个人,一定是盛应弦先出去,这简直想都不用想!
谢琇急躁起来,手中的裙带直接打了个死扣,脚下一趿鞋子,就跳下地去,风一般地卷到门口。
青枣追之不及,跑了几步,又记起来什么,回身顺手在墙根立着的大衣架子上抓了一件薄披风,刚想抬头喊清晨外边天寒,姑娘披件衣服,一抬眼就发现纪姑娘已经快要穿过这座小院子,跑到院门上了。
青枣跺了跺脚,暗叫不好,如今已是夏末时节,朝晨的天光里已经带了点儿清寒之意。而纪姑娘竟然就那么穿着一件单薄的衫裙,好似完全不怕冷似的,头发也只是松松地挽着,只靠一根绸带和一根梅花簪勉强挽住满头如云的乌发,就这样一路冲了出去!
跑啊,跑。
谢琇好像从来没有跑得这么仓促,也从来没有跑得这么快过。
衣袖在清晨里鼓满了风,如同生出了两翼,要飘到天上去;没绾结实的头发在脑后一颠一颠的,仿佛随时有乍然松开来披满肩背的危机。清晨的风是微寒的,扑在脸上,凉意刺痛眼底和鼻腔,弄得那两处地方都一阵发酸。胸腔里气息渐短,一口气好像马上就要倒不上来,就像是昨天的这个时候,在盛六郎的书房里,他们像两个慌张又新奇的小孩子,笨拙地交换亲吻的时候一样,呼吸急促,心情紧张,胸口紧绷得发痛。
谢琇提着裙摆,一阵风似的卷到了大门上。
盛侍郎府的大门还开着,但门口空荡荡的,远远看去,已经没有了什么人影。
只有门房,塌着腰,弓着背,叹息着,要从门内将那两扇大门重新推得合上。
谢琇爆出一声大喊:“且慢!”
门房吓了一跳,转过头来,一看来人是她,关门的动作马上就停了,反而还替她再把大门拉开一点儿,颤声道:“姑娘,快……六少爷许是还没走远——”
谢琇风一般地卷过他的身边,径直闷头冲出了大门。
她一步迈过高高的门槛,抬头一望,才看到在门外那条巷子里,一行人正往东边的方向走着,离侍郎府大门已经有数丈开外了。
那些人簇拥着两匹马,一匹马上是个她不认识的青年背影,穿着官服,腰间悬着刀。而另一匹马上,却正是她努力奔跑了这么久想要追赶的人。
谢琇扶着门框,感觉心脏那一瞬间几乎要跳出胸口,奔跑多时带来的气息紧促,让她有一霎无法出声。
她微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几息之后,她仿佛终于在胸膛里蕴起了一点气力,于是她深吸一口气,放开嗓子,大声地、用力地喊道:
“……六郎!!”
当着那些陌生差役的面,她是不能以“弦哥”这样亲近的称呼喊他的。可是还能有什么别的称呼可以使用吗,她又不是他妹妹,何必叫他“六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