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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知道,盛应弦一贯怜贫惜弱、追求正义,像谢大这样完全无辜又清白,却被牵连下狱,或许还会有更进一步的刑罚加诸其身的受害者,或许是会让盛应弦心软同情的。
永徽帝必须截住这种可能性。
但是盛应弦表现得无懈可击。
他深施一礼,然后坦然站直了身躯,说道:“臣心中故剑情深,不忍割舍。发誓终此一生,决不他顾。此心匪石,不可转也。”
永徽帝满意地笑了。刚刚那一丝心头升起的异样感觉也被他抛到了脑后。
“去罢。”他格外温和地说道,“为朕带真相回来。”
盛六郎再度躬身一礼。
“臣敬诺。”
次日,一座不起眼的茶楼内。
凭窗而坐的青年不动声色地抬手斟满一杯茶水,将茶杯推到了坐在他面前的中年人面前。
“张大人,请。”
那位“张大人”满面苦笑。
“盛大人就别跟卑职客套了……盛大人昔年曾对卑职有恩,卑职一直铭记于心。如有吩咐,卑职自然是无有不从的……”
这日天气晴好,有一束光自窗外晴空中投下,刚好照在那位坐在窗边的青年脸容上,却更深刻地映出了他双眼下的淡淡阴影。
他淡声道:“既如此,盛某就明说了罢……不知承王妾侍有孕一事,云川卫查证得如何?”
那位“张大人”正是在小侯爷被圈禁之后,皇命暂时代掌云川卫的张端平。此刻他苦笑了一下,诚实答道:“恐怕……这其中有些蹊跷啊……”
盛应弦的眉心微微一跳,抬起眼来盯着他。
“此话怎讲?”
张端平既然已经给他透了底,此刻也就无所顾忌了。他左右扫视一下,上身压低前倾,低声道:“虽然府医、外头的大夫、那妾侍本人和她的丫鬟都众口一词说有了两个月的身子,但承王后院混乱,也有其他妾婢密告说那妾侍为了争宠而买通上下撒谎……云川卫欲要将她带出来另寻擅妇科的可靠大夫把脉,那妾侍却哭闹着不愿意,说云川卫太不把承王放在眼里……承王传嗣心切,也回护着那妾侍,不许云川卫擅自在他府中行事,因此——”
他说到这里停下了,只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空白结尾。言外之意是,倘若此事确有其事,那妾侍又何必怕换个人来把脉呢?
而承王对此是否知情?正值皇帝膝下如今仅存的两名皇子加紧明争暗斗、正要斗出个结果之际,承王忽然入局,将水搅得更浑,是否还有别的打算?
盛应弦眉头紧锁。他垂下视线,右手虚虚握拳放于桌上,食指却轻缓但有节奏地一下一下“笃笃”叩着桌面,陷入了深思。
张端平大气也不敢出,偷眼窥着这位年轻的刑部左侍郎严峻的面孔,只觉得嘴里发苦。
他近来被皇上所派下的一系列任务,哪一个的背后内幕不是要人命的?倘若仁王最后得胜了,倒还好说;但万一胜利者是小侯爷或者承王……
他刚想到这里,就听见一贯正气凛然、维护世间之公义,未曾有一时一刻徇私的盛侍郎开口了。
“回禀时,说‘此事为真,确凿无误’。”
昭昭烈日,朗朗乾坤之下,盛侍郎的嗓音里竟似带上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