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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盛应彏不过带了几十人在此,要布大些的阵型是无法的,但以三四人为一组花瓣站位,布这个“重瓣莲花阵”,却是绰绰有余。
须臾间,谢太后亦已飘然落地。
她一落地,便一抖左臂,将缠绕其上的白绫挥去,右手提剑,摆了个起势。
不过她并没有立即发动进攻,而是镇静地扬声问道:
“盛应彏,你曾言今日前来,是朔方军出兵欲干涉朝政,可是如此?”
盛应彏一时语塞。
其实实情就是如此,但谢太后非要在动手前再度多问一句,这就不得不让疑心病重的聪明人多费些思虑了。
盛应彏警惕地盯着她,慢慢说道:“……非为干涉朝政,只为大虞安稳社稷、惩奸除恶,匡扶天子!”
谢太后笑道:“那不其实还是干预朝政?”
盛应彏忽然感到一阵深刻的挫败感。
这位年轻太后据闻在做皇后的时候,就把手伸向了朝政,这么多年以来经历过无数风雨,斗过不知多少棘手的朝臣和对手,自是牙尖嘴利,自己说不过她!
他感到一阵气闷,重重哼了一声。
“此朝中诸君事,某乃武将,并不适合多言。”他硬梆梆地答道,十分小心地没有落下任何话柄给这位谢太后。
“某只知,若今日不除妖后,他日天子仍然受制于人,何其悲辛?!”
他说着这句话,竟然连自己都被感动了,说得格外铿锵有力,还说出了几分苍凉恻然,令他愈发认为,自己正在做的是正义之事了。
但谢太后并不惯纵他这种虚无的自我感动。
“笑话!今日若除去本宫,天子他日才会受制于人!”她一抖右手,手中无鞘的长剑在火光照耀下,剑刃上掠过一道凛凛寒光。
“若你家使君肯立下无上毒誓,发誓自己此生决不会登上大位,那么本宫姑且与你们合作一二,也不是不能商量——”
盛应彏大惊失色了。
开什么玩笑!朔方自然有那等无上野心,眼中看的就是那把椅子!若是真叫她逼着使君发了毒誓,万一应誓……那怎么成?!
他不再试图与她辩个清楚,只沉声喝道:“左右翼前阵,进攻!”
谢太后冷笑一声,一鼓作气前冲,闪过冲在最前面的两名士卒,反而趁着他们弓步向前递出一刀之时,飞身而起。
她踩着那两人的膝头,晃了几晃就重新稳住了身形,足尖一点,向前纵跃而出,右手随之挥下。
一时间光影翻动,阙黑夜里虽无星无月,但灌注了内力、剑光如瀑的长剑被握在谢太后右手中,舞得如同一段雪色白练。看在盛应彏眼中,竟是仓促之下找不出任何破绽。
盛应彏所学也是盛家家传武技——换言之,上阵杀敌时会很有用,但真如谢太后这般意欲以武慑人时,却是打不过真正的高手了。
昔年老节度使为了磨炼和提升自己唯一的继承人盛应弦的武艺,还曾经把他送去深山老林里拜师学艺,而不是留在朔方军营里操练,便可见一二。
因此,客观而论,若说一对一时,朔方这边还有谁可堪作为谢太后的敌手,那真的只能提名如今的盛使君本人。
如盛应彏这样的小辈,自是挡不住谢太后的。
……这一点,他却直到这一刻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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