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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该能猜到的,一日一夜的难产,生出来是个哥儿,加之神算子早早定下了他克父克母的命数,这样一个孩子,即便再乖巧懂事,照着老牧家两口子随意就能将自个儿孩子,卖给一个傻子做夫郎的性子,自然是不会惦记着给他过生辰。
他手抵在唇边,清了清嗓子,才娓娓说道,“云胡,这话现下说有些晚了,但我还想让你知道,没有一个孩子的出生是不被期待的,如果有,那也不是你的错,是为人父母,不曾护佑你。你的生辰,莫得不吉利这一说。”
云胡怔怔地看向他,似是在努力消化着他的话,半晌,他点点头,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兴、兴许是这样吧”。
谢见君探出的手到底还是搭上了他的肩膀,他手下微微用力,捏了捏他的肩头,再开口时,却冷不丁冒了一句,“云胡,我出门一趟。”
“诶?哦、”云胡茫茫然应声,反应过来才觉得有些奇怪,以往谢见君为怕他担心,每每出门前总是同他先知会一声,并告知自己要去哪儿,大抵何时回来,可这次,他什么都没说,套上外衫便出门去了,一旁的满崽还没从收到压岁钱的兴奋中回过神来,他家阿兄就没了影儿。
罢了罢了,云胡安慰自己,谢见君是个大人了,又一贯有自己的想法,真要论起来,他也无权过问,还是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吧,况且谢见君都答应他了,说晚些回来给他煮长寿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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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家门,谢见君直直地往河边去,他心里有些烦躁,想找个安静无人的地方待一会儿,好捋一捋自己一团乱麻的心绪,河岸边,最是合适不过了。
自年前大虎掉进河里之后,这里许久不见有孩子们过来玩了,天寒地冻,水凉得刺骨,也没有人会在年初一跑来浣洗衣物,他坐在河岸边稍平整些的大石头上,随手捏起地上的小石子,扬手往河里投去。
小石子掉落在冰面上,砸出一个不大不小的水洼,咕噜咕噜地滚向河中心,连带着谢见君的思绪都跟着跑远了。
大抵是自幼成长在父母性情温和,彼此相爱且和睦的家庭里,接收到的教育也多是“博闻强识而让,敦善行而不怠”的君子之道,云胡至此所经历过的一切,都是他从前不曾了解过的生活。
相比较云胡爹娘的磋磨与漠视,他的父母待他和见宁可谓是醇厚仁爱。多年以来,一直宽和地包容着他,在他的人生道路上并未有过任何干涉与控制,从来都只是尊重,以及引导。
即便后来得知了他的性取向,亦愿意尝试着去理解,并慎重其事地教导他,感情这种事情,真心最为重要,莫要去辜负他人的心意,也不可委屈了自己的真心。
也正是如此,旁人眼中对任何事情都运筹帷幄的他,唯独在感情上笨拙得像是没开情窍的毛头小子,以至于来这里以前,连场像样的恋爱都不曾谈过,这小半年又因着成日里为了生计奔波,更是顾不得琢磨自己的那点真心如何托付出去,又会承得谁的心意。
眼前冷不丁闪过云胡略带浅笑的面容,谢见君思绪骤乱,心跳猛地漏了一拍,连呼吸都难以稳持住,他轻摇了摇头,禁不住自嘲一笑,扯远了扯远了,自己如今两袖清白,身上连个功名都没有,又如何给旁人徒添烦恼?
他拍了拍被冷风吹得麻木的脸颊,手肘支着脑袋,开始合计起云胡的生辰该如何过。既是已经知道这事儿,就没法让他的生辰就这么不声不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