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变化：听者有心(2/2)
白仓望也知道这个道理。
“以前织田哥也有舍不得叫我起床的时候啊……”他一边轻笑着，一边拉开椅子，让织田作之助先坐下来，“是还在横滨的时候的事情了，我记得，那时候我是生病了吧？不管你怎么叫我，就是吃不下东西，只想睡觉。”
“那时候真的吓到我了，”说起过去的事情，织田作之助却觉得好像那还是不久之前，他坐在桌边，抬头看着眼前的白仓望，“时间过得真快，那时候你还很小。”
现在已经是上高中的年纪了，再过几年，就会长大成为大人了吧。
想到这里，织田作之助感叹着：“去年以来，你也有了不少变化。”
似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白仓望笑道：“我也会长大的。怎么，我跟去年相比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春日的庭院在夜风中花枝微颤，手边的水杯中盛着织田作之助为他倒的热水，桌上的饭菜香味扑鼻，出现在同一桌上的仍然是他们家庭惯例的两极分化的口味。
辣味的刺激口重料理和清淡到只用了简单的调料的口轻料理并不是泾渭分明的，织田作之助都会光顾。在饭桌上和家人一起谈论生活琐事，也是他们这平凡家庭中的家庭活动之一。
白仓望提问时，面带笑意，金眸中映着浅浅的好奇，像是一抹早霞落入他的眼中。两人之间温馨相处的谈话让织田作之助内心也极为平和，唇边的弧度微微弯着，显然很喜欢这样的时光。
既然白仓望好奇地问了，织田作之助也想认真对待这个问题，他想着，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能让白仓望继续打起精神来。
他认真地思索着，才说：“去年冬天以来，你变得更成熟了。是心里有了什么目标吗？有时能明显感觉到，你想要做一件非常有挑战性的事情，目光很有方向。虽然我不知道你现在在注视着的是什么，但是，无论你想向什么目标努力，我都会支持你。”
他的小望一直以来都很优秀，但也正是因为这样，织田作之助才会更关注他不同的地方。除了设定好了性格程序的机器人，没有人是永远套路模板刻出来的模样。
“话虽如此，在为了目标前进的时候，也要停下来看看周围的风景。去年以来，你很少再像以前那样跟同龄人交友来往了。小学时横滨的孩子们失去联系也正常，但是在东京认识的初中的同学们，你也只有夏油还在联系了吧？”
织田作之助目光温和，男人的声音总是循循善诱的，像是清澈流淌在山间的泉水，又像是落入麦田的春雨，舒缓地滋润每一份土壤。
“甚至，有的时候，就连我也会感觉抓不住你……”织田作之助突然打断了自己的话，他抿着唇，说，“抱歉，我并不是想让你强行去做不喜欢的社交，或者是被束缚在我身边。我只是……”
说到这里，织田作之助声音渐渐落下，他收拢的拳头指甲深陷在掌心，没再继续说。但下一秒，属于白仓望的手掌搭在了他的紧握的拳头上，原来是白仓望放下了碗筷，起身走到他身边。他碗里的米饭分量不多，在谈话间，他的一餐已经结束了。
“织田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我有很多关系很好的朋友，并且都在一直保持着联系，只是他们都在其他城市，不太方便到东京这边来，所以你没见过。”白仓望半开玩笑地说着，“要是把他们都邀请到家里来玩，我们家反而会装不下。”
织田作之助一听，反而开始思考：“要不要把客厅的布局改一下？”
“等等，织田哥，这里应该吐槽我的朋友人数多才对啊。”白仓望忍不住笑了，“好了，现在还紧张吗？因为这种事情紧张，你也真是个让人安心的好监护人，我当年果然没有选错人。”
织田作之助也有些忍俊不禁，他握着拳的力道慢慢松下来了。
“我也很庆幸当初你找到了我，小望。”
“就像刚才说的，我会有变化，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我们从那么早就开始认识了，现在的我也已经上高中了，会有一些变化也很正常。我还是你认识的白仓望，我只是长大了。即使长大，我也不会与你渐行渐远，因为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的最重要的家人。”白仓望耐心地说完这些，才接着追问，“织田哥，如果有一天我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你会把我当成别人吗？”
听到这个提问，织田作之助反手握着白仓望的手，感受着真实存在的温度。
“我永远认得出你，小望。”
如果只是白仓望自身的改变，织田作之助心想，他会无条件理解和支持。但是，这个世界并不简单，万一这种【改变】是被强迫，被操控带来的【替代】……
无处不在的危机让织田作之助又有些焦虑了，但这焦虑还没持续几秒，就被白仓望打断。他抬头，看见白仓望把他的手掌抬了起来，像捏着猫咪肉垫那样捏他被自己指甲印得泛红的掌心肉。
“我应该还蛮好认的吧？在学校的假面舞会上大家也是很快就能找到我，织田哥也一定能发现的。”白仓望满意地点点头，“回到之前的话题，我认识的朋友都有社团活动要参加，所以大家也很忙，织田哥在意的话，下次我再邀请朋友们到家里来玩吧。”
白仓望没有问他在担心什么，只是用这些亲近的小动作来让他精神舒缓。织田作之助的紧张来源不明，白仓望只能从他有时候说出的话中猜测些许。
大约是担心他身体不好，担心他长大之后就不亲近监护人了吧……真是可爱的烦恼。
他在这个世界作为真正的小孩子重新成长了十五年，才在濒死中觉醒了前世的记忆。对他来说，并不是今生作为【白仓望】的一切就被前世【望】覆盖，也不是属于【望】的一切被【白仓望】取代。因为本来就是同一个人，即使回忆起了前世的记忆，对他来说也只是想起了自己过去的事情，又因为时间差距，那些记忆在他脑中仍然鲜活。
话虽如此，即使是他也会好奇：在织田作之助看来，他究竟还是不是【白仓望】呢？
现在，一切都有了答案。
他心中的石头已经放下来了，这让他能更轻松地说着——
“我的朋友们都知道你，因为我很喜欢把你的作品介绍给他们。也许未来有一天，我也会创作出属于自己的故事，把它们讲述给你听。敬请期待吧，织田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