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产业(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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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拙劝慰道:“他如今不过是与你置气罢了,还能真舍了陈家的门楣不成?当个太医一年才能落几个钱?待他在市井吃够了苦,明白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落寞,自会灰溜溜回家。”

    佘登科缓缓看向陈迹,语气颤抖:“陈迹,五千两白银。”

    陈礼钦神情有些不自然:“大人误会了,我只是担心秋闱出乱子而已。”

    刘曲星也蠢蠢欲动:五千两是什么概念?寻常官员算上迎来送往,打点人情世故,一年花费也不过一百两白银。

    别说这两位学徒心动,即便白鲤也觉得自己父亲这次出手相当阔绰。

    然而陈迹却笑了起来:“王爷在给我挖坑呢。”

    陈礼钦迟疑片刻:“他几年前被狐朋狗友领着去了红衣巷的赌坊,一年时间竟欠下数百两银子。”

    靖王挑挑眉头:“怎么讲?”

    陈迹细细算起:“王爷说朝廷一年收入是五十五万两白银,却不说朝廷财税以实物粮食为主,折合成银子恐怕要有几千万两;王爷说两淮盐政一年财税只有九十五万两,却不提两淮盐政多年积弊,收不上税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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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靖王渐渐敛起笑容。

    陈迹继续说道:“王爷更没提,这宁朝还有刘氏这样的文官世家把持着一州之地,一州财政七成入刘家,剩下的三成才归朝廷。王爷用朝廷财税偷换概念,心里拨算盘的声音我在五千里外都听得见啊。”

    他看向靖王,诚恳说道:“王爷与我深知这水泥的价值,不如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

    靖王直勾勾盯着陈迹,仿佛要看穿面前这少年郎的灵魂,可陈迹不躲不避,只等着他的回答。

    靖王突然笑了转头看向王恪之:“你们是否记住了配方?”

    王恪之老老实实道:“记住了,小陈大夫也没有故意避着我们。”

    说是疏通,实际是找张拙再要个许诺。

    靖王点点头:“很好,窑我们能自己改,水泥也能自己制,倒是不用再劳烦小陈大夫了。”

    白鲤眼睛一瞪:“爹?!”

    靖王负起双手,乐呵呵笑道:“白鲤莫要插手。水泥涉及国策,焉能掌握在几个少年郎手中?如今朝廷财库窘迫,能拿出五千两白银来已是我最大的诚意,愿意接受最好,不愿意接受的话,那便没办法了。”

    寻常人想要科举极难,可此事对张拙,徐拱来说,再简单不过。

    实权藩王算计一个小小学徒不成,竟是耍起了无赖。

    陈迹诚恳道:“王爷,此事太大了,我得回陈家问问,陈礼钦陈大人若拿不定主意,那便让他写信给那位陈氏家主问问,看看他们觉得我该以多少钱卖给您,亦或是他们对这生意感不感兴趣。”

    靖王笑容再次敛起:“你不是不想回陈家吗?”

    陈迹眼神真诚:“我可以回。”

    靖王沉默着认真斟酌利弊,片刻之后,他看向陈迹问道:“你上一句说的什么?”

    陈迹:“我得回陈家问问?”

    “再上一句。”

    陈迹:“不如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

    “好。”

    陈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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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靖王在窑厂里低头踱了几步,再抬头时坦陈利弊:“陈迹,你很聪明,所以你一定知道这生意在你手里是做不成的,为此丧命都有可能。”

    白鲤皱眉:“爹,您别吓唬人……”

    张拙惊讶:“哦?我观那孩子品行不错,性格沉稳内敛,他能犯什么错?”

    陈迹抬手拦住白鲤:“王爷说得没错,财帛动人心,通往利益之路,向来血腥残酷。”

    靖王点点头:“你没有被利益冲昏头脑便好。那你也应该明白,以你庶子身份即便带着水泥回陈家,这份基业也不会落在你手中,而是被你陈家大房,二房瓜分。所以你最好的选择其实是靖王府,起码我靖王府做事比他们公道。”

    陈迹认可道:“我明白。”

    陈礼钦皱眉许久:“我会给家父去信,向他提及此事。”

    靖王看向陈迹,正打算继续说什么时,却见外面一架马车在窑厂门口缓缓停下。

    众人看去,只见姚老头被车夫搀扶着缓缓走下车来。

    姚老头慢悠悠走至众人面前,目光在所有人脸上扫视一圈,这才开口问道:“在商议什么呢,如此凝重?”

    刘曲星赶忙说道:“师父,王爷想买陈迹制水泥的配方。”

    姚老头哦了一声:“王爷开的多少钱?”

    刘曲星答道:“五千两,但陈迹没同意,这会儿正争执不下呢。”

    姚老头又哦了一声,只见他从袖中取出六枚铜钱掷于地上,而后转头看向靖王:“每年五千两。”

    “多少?!”

    梁狗儿猛然坐起身子,草帽都掉落在地上。

    白鲤怔然,这水泥的价码竟从五千两白银,变成了每年五千两?

    姚老头看向靖王,慢吞吞说道:“此物王爷买了不会吃亏的。”

    说罢,他又看向陈迹:“就这么多吧,钱再多你也拿不住。”

    众人默默看向靖王生怕这狮子大开口激怒了这位实权藩王。

    张拙哈哈一笑,他拍了拍陈礼钦的肩膀,压低了声音说道:“放心吧,此次帘官皆为徐老大人亲手批选,都是他的门生故旧,十拿九稳。”

    可靖王却突然笑了笑:“成交。”

    陈迹怔住。

    成交了?

    这就成交了?

    张拙承诺下来,陈礼钦便可以放心了。

    陈迹骤然看向自己师父,他不知道自己这位瘦巴巴的师父,与靖王到底有着怎样的关系,竟能一开口便说服对方,让价格从五千两变成每年五千两。

    这种关系,绝不是一两句话便能道明白的。

    “师父,”陈迹问道:“您是专程赶来帮我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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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老头斜他一眼:“你咋那么大的脸呢?我就来看看你们在搞什么名堂。”

    陈迹:“……噢。”

    此时,刘曲星难以置信的看向佘登科:“我没做梦吧,每年五千两?”

    佘登科朝刘曲星胸口捶了一拳,捶得刘曲星连连咳嗽几声:“疼不疼?”

    “你他娘的!”

    陈礼钦缓缓展颜,他为洛城同知,管不得这内帘官阅卷之事,只能管外帘。

    刘曲星刚要朝佘登科扑过去,却被靖王抬手制止:“别急,待我说完。每年五千两并不是没有条件的。除水泥配方之外,我要渗碳成钢之术。”

    陈迹笑道:“好。”

    张拙眉开眼笑着拍了拍陈礼钦的肩膀:“陈大人是位好父亲啊,真是为自己儿女操碎了心。”

    他不贪,他只是想要谋一份安安稳稳的产业,养活山君门径而已。

    陈礼钦感慨道:“可惜儿女无法体谅父母苦心。也不怕大人笑话,我那犬子至今不肯随我回府,连声父亲也不愿意叫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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