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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他总是做梦。梦见肖磊那血红的、在眼眶里剧烈震颤的眼球。脖颈上粗糙的麻绳,喉结下磨的水泡。血糊糊的双手,烂红的烫疤。
梦一次惊醒一回,大汗淋漓地陷在被子里胡思乱想。想如果再晚一些,如果朱绍辉得逞了,如果那瓶药是更可怕的东西,如果包房在三楼或者更高...无数个如果叠成一沓沉沉的后怕,压得他心都要爆炸。
虽然他和肖磊保持着亲密关系,但比起一个成年男人,他更把肖磊当个半大孩子。
事实来说,肖磊也的确还算个孩子。比黎建鸣大两岁,正常来说,也就才大学毕业的岁数。刚进社会没两年,单纯干净得像一张白纸——虽然嘴上嫌弃,但黎英睿爱他这副傻里傻气的样子。
如果可以,他想让肖磊永远做个傻小子。
那天肖磊捶着头哭,骂自己蠢得像头猪。殊不知这话像刀一样剜着黎英睿的心——牵连了他,却没能护得住他,还让他唾弃起自己的单纯干净。
可傻气到底有什么可耻,而成熟又算什么好事?只要不往钱权的世界里迈,天就永远塌不下来。
其实鸣鸣也好,瑶瑶也罢,包括肖磊在内,黎英睿都想护他们一辈子:不愁生计,有尊严的、快乐地走完一生。一辈子。
想到这个词,黎英睿心脏一阵疼痛的抖动。他忽然别过了脸。
旋转餐厅里放着明快的钢琴曲,金色的阳光从大玻璃窗倾泻进来。
“春天来了。”黎英睿在阳光里扇着睫毛,喃喃道。
“哦,我爱春天。”阿道夫挥舞着叉子,像是在给交响乐队指挥,“像一幅画。美好,梦幻,适合谈一场盛大的恋爱。”
“我记得你结婚了?”
“所以要在夏天结束时分手。”阿道夫眨了眨眼,“赶在秋天老婆发现之前。”
黎英睿笑了下,没说话。
“你呢,Victor?你觉得春天像什么?”
黎英睿垂眸思考了片刻,说道:“一座牢笼,一副枷锁,一处炼狱,一条命定的路途,一首沙哑疯狂的摇滚。”
“oh!That's a breath of fresh air! Why?(这个比喻很令人耳目一新,为什么?)”
“你说的没错,春天适合谈一场盛大的恋爱。”黎英睿举起红酒杯,“不过要等秋风起时,才能聚敛成爱的语言。”
放下酒杯,他又偏头看窗。在阳光里发了会儿呆,轻声地重复道:“必须要等到秋天。”
【作者有话说】
----逼格分割线---‘那个遥远的春天,他懂得了什么?那个伤残的春天,一个伤残的青年终于看见了伤残。
看见了伤残,却摆脱不了春天。春风强劲也是一座牢笼,一副枷锁,一处炼狱,一条命定的路途。
盼望与祈祷。彷徨与等待。以至漫漫长夏,如火如荼。
必要等到秋天。秋风起时,疯狂的摇滚才能聚敛成爱的语言。’---史铁生《我与地坛》
◇ 第69章
黎英睿回来的时候,肖磊正在沙发上看书。见到他噌一下站起来,把书掖到背后。
黎英睿回手关上门,走过来坐到他对面。交叠起腿,沉沉地上下打量他。
“中午吃了没?”
“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