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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载来,她都在深思一事,家中最受他宠爱的妾妇就因腹中胎儿可能是郎君的一念而丧命。
侍君之道,在什么?
可以无宠,但须有他不敢让你死的理由。
不要做卢氏那般的笼中雀,只知去讨欢,不懂看天下局势,愚蠢至极。
妇人笑笑:“当看到所生是女郎,他又气恼到当即就要命僕从拿去活埋[1],是我把你夺到怀中,抚育于膝下。我将这些告知于你,只是望你明白,若非是我,你早已命丧于十几载前,随你亲母同去,而你既能为你亲母一事恨我,那更不应去害他人之母,更该明白‘夫仁者,已欲立而立人,已欲达而达人,能近取譬[2]’之理。”
郗雀枝还精神恍惚的沉浸于萧氏前面所言,昭国郑氏要议婚,又将女君召回家中去,那她岂不是...
萧氏看着她,郑重而言:“这已是我能给你的最后劝诫。”
郗雀枝拜伏称谢。
王者承天意以从事[3]。
此乃天意。
既是天意,天也必眷顾于她。
萧氏明白她心意已决,无奈咨嗟:“子姑待之[4]。”
季夏来至时,萧氏与高平郡而来的使者早已各自乘车离开。
郗雀枝却不幸有疾在腠理[5],在居室里重茧衣裘,数日不出。
今日,其随侍菡萏入室奉汤时,则见女郎跪坐于书案前,神色凝重,一言不发。
她近前跪侍,放下汤药:“女郎。”
郗雀枝瞥过来,在执双耳杯要喝之前,忽怅然,闻其叹息之声:“不必再看管梼杌,任它自由来去。”
梼杌是一只猫的名,由西域安息国所产,毛色纯白,左右双瞳为异色,体形优美。
因为谢夫人听闻她惧怕园林所豢养的那些猛兽,不敢亲近,唯独爱猫,所以特地命奴僕送来。
饮完汤药,随即她又令侍婢去拿帛墨。
菡萏揖手至唇畔,禀命去往西壁。
双耳杯落案的同时,郗雀枝也小心翼翼从书案一隅高垒的卷卷竹简之下抽出一张帛书,这是她从三姑郗氏那里得来的。
乃林业绥亲笔所书。
身为随侍左右之人,菡萏将从竹箱里取来的缣帛放在几案上后,发觉女郎欲要书字,立即与左侧之人分担职责。
侍左者把缣帛展开摊平。
侍右者拿来那支卢湛作笔,蘸墨后递给主人。
郗雀枝提笔,以小篆接连书下“放”“妻”二字,然后又停住。
仿效笔迹与她而言,易于反掌。
可人非禽兽,自然能够感受到他人真心,且行此险招,内心又怎会毫无顾忌,但只要想到,她的父族已经选择昭国郑氏,任她在国都独行踽踽,不留一言一语,不留任何家臣仆从,一如数载之前要埋她,所以今日她就算是只为了自己,也必须成事。
看着缣帛上渐渐干透的字,郗雀枝满足而笑,从笔迹来看,并无错漏。
最后,还需再加盖印章。
她落在帛书上的手掌渐渐收紧,随后松开,似是已彻底下定决心,绝不反悔:“我已病愈,把梼杌带来。”
随侍左侧之人不解出口:“女郎不是命...”
“请女郎宽恕。”菡萏看着几案上的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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