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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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江望津仰着脸,就这么静静望向江南萧,他的这个长兄什么时候竟会同人说笑了。

    江南萧低眸看了他几秒,遂挪开视线,抬步便欲朝对街停着的候府马车走去。

    与此同时,耳边倏然传入一声微弱到几不可闻的嗓音,尾音轻浅,“……哥。”

    江南萧脚下微顿,低眼只见一个黑色的发旋对着自己。

    江望津重新将脸埋入江南萧胸前,顺便‘不经意’地把满嘴的血蹭到对方衣襟上,左右后者的衣裳是黑色的,看不见。

    他小江南萧六岁,可若算上上一世,江望津比现在的长兄还要年长半岁。思及此,他的心情倏尔变得微妙。

    有种新奇感。

    其实两人的关系并不算亲密,幼时还好,江望津听赵叔说过,自己有段时间很黏长兄,是长兄的小尾巴。

    然不知何时起,江望津身旁被无数‘养子’与‘私生子’的言论环绕。

    在江府中众人皆知,江南萧是侯爷的养子,但这只是明面上的。暗地里,所有人皆以为他是侯爷的私生子,且比府中的小世子年岁长了许多。

    江望津对此并未怀疑过,却也多少被影响了。

    他心中清楚,江南萧亦同样明白。

    自己这个弟弟并不待见他。

    今日兴许是别无他法,江南萧只管将人送回府上便是。

    结果他才刚把人抱上马车,对方似乎失去了意识,整幅身子彻底绵软下来靠在他怀中,身侧的手悄然垂落。

    入目的侧脸苍白,一副毫无生气的模样。

    江南萧眉头骤然蹙了瞬,从腰间取出一个碧青色的小瓷瓶倒出一粒褐色药丸给人喂下,同时沉声吩咐外面的车夫,“尽快赶回府。”

    车夫恭敬应喏,方才见大公子抱着小世子从酒楼出来,他便猜测是不是小世子发病了,眼下闻言心中愈发肯定,当即高高扬起马鞭。

    镌刻着候府标识的马车一路疾驰,街道上行人四散,纷纷翘首观望是何人于闹市纵马,待瞧见那个大大的‘江’字时齐齐收回视线。

    原来是江家。

    比起候府,江家的名声则要更广些,整个西靖几乎人尽皆知。

    前朝暴君无道,先皇揭竿而起时邶創江家便是先锋军,无人不识。为此,江家不知死伤多少年轻一辈,而早在西靖建立前邶創江家就已有了极高的声望,江老先生更是桃李满天下。

    待西靖建立,当年辅佐先帝的江侯爷获封超一品侯爵似也理所应当,地位一时超然。可惜先帝在征战中受了重伤,他膝下无子,乃至其弟继位——不过这也无损邶創江家在整个西靖的声望便是了。

    如今时过境迁,江侯爷在先帝逝后没几年便追随而去,这也使得某些人因此行事无忌起来。

    江南萧很快带着江望津回了候府,甫一进门就有太医等候在侧。

    府内的大管事赵仁快步迎上,“大公子,小世子这是……”

    他急急发问,向来端正儒雅的面庞上满是忧色,眼睛直勾勾盯着江南萧怀里的江望津,心里的担忧占了上风,以至忘了礼数。

    江南萧抱着人往就近的厢房走去,步伐沉稳而有力,言简意赅道:“发病了,呕了血。”

    紧随其后的赵仁闻言眉头皱得都能夹死一只苍蝇,“怎么会,今日出门还好好的……”

    自责完,赵仁眼神往旁边年迈的老太医身上扫去,“徐太医,我们快点?”

    徐太医抖了抖,话还没出口就被赵仁带着往前小跑起来,只得抬手指着身后,“药箱、药箱——”

    另有一名身着劲装的侍卫将徐太医身边药童手中的药箱接过,而后架着徐太医便往前掠去。

    徐太医毫无挣扎的意思,习惯性地被扛着跑,待看完诊后,又被前前后后簇拥过来的仆婢围住。

    “徐太医,小世子怎么样了?”

    “呕血了,怎么办怎么办,小世子已许久未曾如此了,徐太医……”

    “徐太医徐太医……”

    房间内,江南萧拧了条湿帕子在给床榻上昏睡中的人擦拭。他的掌心温热宽厚,比江望津的手大了一圈,后者嘴角和下巴上的血迹已经被他清理干净,因为体质略显冰凉的双手正被他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擦拭过去。

    先前江望津用手掩唇时沾了不少血,掌心中此刻一片鲜艳的红,江南萧看着,鼻息间还能闻到血腥味。

    擦到指根处时,他瞥见被自己执在掌中的手指指尖微动。江南萧见状侧目往榻上扫了眼,江望津并未苏醒,秀挺的眉头深深皱起,身子也微微蜷缩了起来,显是睡得很不安稳。

    一丝莹润的水色从眼尾滑落,无声无息。

    若不是江南萧正巧望去根本发现不了,他一怔,薄唇动了下。

    房间里响起低低的一声,“小阿水。”

    江望津从小就大病小病不断,小时候每每生病都会窝在娘亲怀里撒娇,时不时掉几颗小珍珠,跟不值钱似的,好几岁了都还是如此。

    ‘阿水’是江南萧给江望津取的小名,至今已有许多年未听见有人这么叫过了,刚准备进门的赵仁脚下步子一顿。他尚未做出其他反应,只见大公子神色如常淡淡向他瞥来。

    赵仁收敛住情绪进门。

    “如何?”江南萧问。

    赵仁:“徐太医说小世子这是顽疾复发导致的气血不畅,还有、这个…忧思过度……”

    江南萧拧眉,“忧思过度?”

    赵仁垂头:“……是。”

    江南萧转眼往榻上望去。

    究竟是在忧思些什么才能导致那般的呕血不止,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对方在为什么忧虑,自己这个做兄长的是不是太过忽视了对方。

    没等江南萧再思索下去,忽地便听得一声抽泣,他回首,赵仁已满脸泪花,“是我疏忽了,老爷夫人走的早,我没能把小世子照顾好才会如此……”

    “赵叔,”江南萧打断还欲继续哭下去的赵仁,

    “你去看看药何时煎好。()”

    赵仁抹了抹脸,“是,大公子。?()『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临出门前他又回头看了眼房内的情形,大公子重又开始给小世子擦手,神情专注而细致。近些年也不见兄弟两如何亲近,府里那些嚼舌根的早就被清理发卖出去了,赵仁心有所感,兴许借这次机会大公子和小世子能够同对方重新敞开心扉。

    江望津做了个梦。

    他梦到了上辈子的情形。

    画面的最后是他前往幽州途中的一处驿站内的小破房间里,彼时他已行将就木。就在江望津恍惚间,房门骤然大开,明晃晃的亮光刺入屋内,突然出现一道玄色身影正背对着他。

    江望津眨了下眼,他张了张口发现自己说不出话,喉咙仿佛被桎梏住般,伸出手却抓了个空。

    长兄……

    江望津清楚的知道那道身影是谁,是他上辈子与之决裂后的江南萧。

    长兄……江望津在心中呼唤,喉头干涩得厉害。如影随形的剧痛侵袭着他的神智,令他眸中禁不住泛起生理性的泪水。

    是对他失望了,还生他的气吗。

    他都要死了……

    江望津心头感伤,后悔的情绪几乎将他淹没,那是他的长兄,是他应该信任依赖的人,是他这辈子唯一的亲人。他究竟为何会因为七皇子做出与长兄决裂的决定,简直愚蠢。

    这是江望津最后的想法。

    眼中氤氲着雾气,那道身影仿佛近在咫尺,然而却是正在渐行渐远。忽然一股强烈想要呼喊的欲望冲破胸腔,他大声唤道:“哥——”

    一瞬间,时间犹如定格。

    远处的那道身影止步,缓缓转头,是江南萧似笑非笑望来的目光。

    江望津听到那人道:“知道叫哥了?”

    江望津陡然想起什么。

    他,回到了年少时。

    “哥……”

    -

    江南萧手执干净的方帕在给江望津抹掉脖子上的汗珠。刚刚喂过药后这人便发了热,睡得也愈发不安稳,还出了满身满脸的汗,赵仁端来药便退下了,同时也似乎将院中的仆役全都遣散。

    此刻江南萧只能亲力亲为。

    正轻轻擦着,耳旁传来含混不清的咕哝声,江南萧垂眼,江望津泛白的唇瓣小幅度地张合发出呓语,低低浅浅听得不甚清晰。

    江南萧并未仔细分辨,他无意探听弟弟睡着时的梦话,然耳力过人的他却很快拼凑出了一段简短而明晰的话语。

    江望津在说。

    “哥,别走。”

    江南萧指节微停在半空中,扫过江望津闭合的双眼,那长而浓密的眼睫此时正毫无规律地扇动着,昭示着对方即将醒来的征兆。

    见状,江南萧收回视线从榻边站起身,刚行至门边就听沙哑的嗓音于他身后响起,唤了他一声,“哥。”

    江南萧侧身看去,江望津不知何时睁开了眸子正一错不错地朝他望来。

    他简单

    ()    道:“我去给你端药。”

    江望津轻轻眨了下眼,不吭声了,也没问他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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