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共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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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考结束,想赚钱读书。”

    当年,乡亲们得知他考上了县状元,全村为他凑学费。可那会儿玉龙村太穷了,六千块钱对他们来说是天文数字。

    徐柏樟说:“我以前内向,不爱说话,包工头看我傻还坑了我。”

    其他人背二千袋能挣三百,可他背了两千多袋,拿到手的只有一百五。

    为了凑够学费,在那个平均温度超过三十五度的暑期,徐柏樟干了比别人多两倍的工作。

    于清溏收紧手臂,“他现在哪个工地?把他信息给我,我要曝光他。”

    徐柏樟拍拍他的小臂,“消消气,他早被抓了,就是你们省台报道的。”

    于清溏的手松下来,“这种人,我们新闻媒体发现一个曝光一个。”

    “嗯,多亏了你们。”

    于清溏的手再次收紧,心口有细针在扎,“柏樟,我对你了解太少了。”

    “你还有很多时间了解。”

    “但你并不愿意告诉我,包括你的家乡、你的童年,如果不是今天过来,我可能永远不知道。”

    徐柏樟:“我怕你不喜欢。”

    于清溏:“你这么好,你的家乡也这么好,有什么不喜欢的?”

    徐柏樟勾紧他的腿,掌心是热的,“我知道了,以后常带你来。”

    “嗯。”于清溏把脸压下来,鼻尖和嘴唇轻轻擦他的后颈。

    徐柏樟身子微抖,脉搏无规律收缩,“清溏,你在报复我吗?”

    “这种程度,算什么报复。”

    可对徐柏樟来说,已经到了步伐不稳,心跳加速的程度。

    于清溏的“折磨”并没有结束。

    他拨开衣领,再次压下,躲到徐柏樟耳根喷气,“至少这样,才算报复……”

    似曾相识的情景,但身份互换。于清溏用了等量的力度,舔过了徐柏樟的后颈。

    报复轻而易举,但结局弄巧成拙。

    两人一上一下跌进麦地,像两个狼狈的毛孩子。幸亏徐柏樟有意识偏移身体,否则他们会变成泥泞的毛孩。

    麦田做了缓冲,双方并未受伤。于清溏全程趴在他背上,衣服也没沾多少土。()

    于清溏捻去徐柏樟头顶的麦穗,禁不住笑他,“反应也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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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柏樟的脸像沸水烧开,人也委屈上了,“饶过我。”

    于清溏说:“暂时饶过。”

    徐柏樟背上他,继续往里走。快到村口时,大老远又听到了孩子们的呼喊。

    “背媳妇儿啦!背媳妇儿啦!”

    “二叔背媳妇儿回家啦!”

    “瞧一瞧,看一看呐!”

    “二叔背上媳妇儿啦!”

    于清溏在他背上张望,“好大的嗓门,吓我一跳。”

    徐柏樟说:“别介意,村子里的习俗,他们是好意。”

    在玉龙村,结婚时有个习俗,新郎要背着自己的爱人,赤着脚从村头走到村委,预示着“一对夫夫一双人,一生同走一条路”。

    为表达祝福,路过的乡亲们会在旁边喊,声音越大,代表祝福越强烈,两个人的感情就会越和睦幸福。

    于清溏抱紧脖子,隔着后背听他的心跳,“谢谢孩子们的祝福。”

    我很幸福。

    穿过泥泞的道路,徐柏樟把人放下来,自己去河边冲脚。

    又走了五分钟,终于到达村口。

    村落是人类群居的典型体现,村里出了一个有出息的人,全村人脸上有光。

    于清溏身边围满叔叔婶婶,还有带着小马达疯跑疯跳的孩子们,年三十都没这么热闹过。

    徐柏樟依次介绍亲戚。

    三姑,二舅,四娘,舅爷,七婶,五哥,六嫂,还有各种小辈们一个接着一个。

    村子里九成以上的人都姓徐,各家之间多少都沾点亲戚关系。

    于清溏头一次觉得,他记忆力派上了比背新闻稿还实在的用处。

    晚间新闻人人都看,乡亲们对于清溏非常熟悉,自然爱屋及乌,何况他本就温和好相处。

    三婶发髻上别了朵牵牛花,眼睛水汪汪的,抓着于清溏的手舍不得放,“前些日子老二回来,说要结婚了,爱人在电视台工作,我说让他带回来给俺们见见,他老是说忙,结果就没回音了。”

    “我和他四舅妈、五婶子急得哟,成天盯着电视台瞧。我瞧了那么多,就稀罕你。”三婶拍着于清溏的手,“我那会儿就想着,老二要是跟你结婚该多好,你瞧这事,还真被我猜中了。”

    同性婚姻合法十年有余,乡亲们的接受程度高到出乎预料。

    于清溏笑着说:“刚结婚那会儿是有点忙,以后我和柏樟会常来的。”

    “我懂,乡亲们也都懂,你们工作辛苦,先忙你们的事,我们不打紧。”

    老乡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迎合着点头,于清溏插空凑到徐柏樟耳边,“这就是你所谓的家里没什么亲戚?”

    徐柏樟无奈笑道:“我错了。”

    当初没带于清溏来,是怕他不适应村里的生活

    ()    ,也不喜欢热情过头的乡亲。

    于清溏明白他的想法,“再重申一次,我特别喜欢这里,也喜欢这些亲人。但你把我想得那么小气,我还是有点生气。”

    徐柏樟:“刚才都报复了,能不能原谅一次?”

    舌尖像打滑梯,在嘴唇上逛了一圈,还能回忆起徐柏樟后颈的口感,光滑紧实,有草药的味道。

    于清溏说:“下不为例。”

    亲人介绍完,于清溏给大家分发礼品,玉龙村不大,也就百十来号人。

    东西是出发前一天专门采购的,孩子是文具和小玩具,大人的东西不好买,于清溏挑了很久。

    玉龙村因盛产某种草药而闻名,全国只有这片土地能长。靠着种草药,老乡们走向小康,各家各户盖上了新房。

    于清溏怀疑,这八成和徐柏樟有关。

    礼物送完,于清溏跟随徐柏樟回老宅。

    徐柏樟的父母去世多年,爷爷奶奶也早就不在,大学以后老宅基本处于闲置状态,于清溏幻想着九十年代的砖瓦房。

    等他站在门口,抬头看崭新的三层小洋楼,愣住了。

    徐柏樟说:“村里有讲究,就算没人住,房子也要气派。”

    宅子是徐柏樟研究生毕业那年,用攒下的论文奖金盖的。

    “真不错。”于清溏吸了口新鲜空气,有地方养老了。

    棕色木门推开,房内干净明亮,不像长期没人住的样子。

    徐柏樟放好行李,把人往二楼领,“三婶有钥匙,我不在的时候,她会过来打扫。”

    于清溏扒着一沉不染的楼梯扶手,“三婶挺勤快。”

    徐柏樟:“不仅勤快,还热心肠。”

    于清溏四处逛着,相比城市的惊人房价,老家的宽敞通透真舒服。

    徐柏樟倒水给他喝,“三婶做饭也很好吃,要不要去尝尝?”

    “好啊,说得我都饿了。”

    三婶家里,除了三叔、四叔和奶奶,隔壁二叔家的俩孩子也在这里吃。

    天蒙蒙渐暗,院子里热火朝天,饭菜上桌,三叔拿出陈年老酒,给他俩满上。

    趁三叔又去找酒的嫌隙,徐柏樟问他,“自家酿的酒有点烈,行吗?”

    于清溏把酒盅端过来,“小看我。”

    徐柏樟:“适可而止,别勉强。”

    “放心吧,没问题。”于清溏端起酒盅一饮而下,舌尖烧痛,蛰到了喉咙,比他预期中还要烈。

    于清溏没敢再喝,转头见徐柏樟把小半杯灌进肚子里。喉结在动,耳根也被烈酒刺激得泛红,但表情很平静。

    “你居然能喝酒?”于清溏挺诧异的。

    徐柏樟平时太养生佛系了,就跟出家僧人似的。

    徐柏樟给自己满上,“玉龙村长大的孩子,没有酒量差的。”

    这里的小孩七八岁就能和老人喝上二两,五十多度的烈酒,像闹着玩。

    “你喝醉过吗?”于清

    溏又试着抿了一口,嗓子烧着了,浓过头、辣过了劲儿。

    徐柏樟把于清溏的酒盅换成酸奶,“很少。”

    于清溏嘬了一口,辣刺慢慢缓解,“喝醉了什么样?”

    “你不会想知道。”

    于清溏舔了嘴角,“你越这样说,我就越想知道。”

    徐柏樟和他有三秒对视,从他舌尖移开,又灌完一整杯酒。

    “哎哎,老二,你这咋回事,咋不等我都喝这么多了?”三叔带了瓶新酒过来。

    徐柏樟给三叔满上,“三婶酿的酒太好喝,没忍住。”

    三叔瞧到另一边,“清溏,你咋喝上饮料了?”

    徐柏樟举杯,“三叔,我陪您,他喝不了太多。”

    众人上席,餐桌其乐融融。

    一斤白酒下肚,三婶看不下去了,“差不多啦,可不兴再喝了。”

    三叔擦了把嘴,“这才哪到哪,俺俩至少三斤。”

    “你喝醉了呼呼睡,踹都踹不醒。人家小夫夫刚结婚,那能跟你一样。”三婶收走没开的酒瓶,“你把孩子弄醉了,这不是耽误事嘛。”

    有那么两秒,于清溏希望听不懂。

    至于徐柏樟,自顾低头夹菜,仿佛不是事件当事人。

    三叔点头说了个“对”,烈酒换成茶水,配上花生米,兴致不减。

    晚饭吃到九点,收拾完残局,两个人并肩往家走。三叔家就在他们隔壁,步行不到二十米。

    在外面没注意,家里灯亮,于清溏才看清,徐柏樟喝酒很“上头”,脸和脖子都是红的。

    于清溏接水给他,“你醉了么?”

    徐柏樟喝了半杯,捏着玻璃杯,“你看呢?”

    于清溏夺过剩余的水,喝光才说:“丝毫没醉。”

    “我先去洗澡。”于清溏抱着睡衣离开。

    浴室只有一间,于清溏洗完徐柏樟才去。洗完澡,于清溏坐在床边擦头发,水声就在隔壁。

    稀里哗啦的,先缓再急,再由急至缓。实际并无规律,却能感受到墙那面翻涌而来的潮气。

    他和徐柏樟背过、抱过、手牵过,好像听着水声,都能感受到他皮肤的质感纹理。

    于清溏揉压眉心,满打满算,酒他只喝了一小盅加一口。可借着水声,他才意识到自己酒量有多差,此刻的心情有多烦。

    心烦意乱的烦。

    楼下有敲门声,是三婶的声音,“老二,清溏,你们睡了没?”

    于清溏开门,“没睡呢,三婶有事吗?”

    三婶伸着脖,滴溜溜的眼睛往里瞧,“老二呢?”

    “他在洗澡。”

    “噢,正好,赶上了。”三婶递来个黑塑料袋抱裹的盒子。翻开三层报纸,三婶把纸盒塞给他,“怨我,你们走的时候给忘了。”

    看着怀里的这堆,于清溏的后脑勺又麻又疼,好像有只啄木鸟在上面。

    脑袋被啄空了,于清溏说了句丧心病

    狂的话,“您留着用吧。”

    “用啥啊,我和你三叔都多大岁数了。”三婶使劲往他怀里塞,“村里计生办免费发的,前几年搞计划生育,只要成年了,结婚的没结婚的都有,连祖奶奶枕头下都塞了三盒。”

    祖奶奶是村子里年龄最大的老人,一百零八岁。

    于清溏:“……”

    矫枉过正了。

    “好好的东西,不用都浪费了。”三婶按住他拿盒子的手,“别跟婶子客气,放心用,婶子那还有,不够再给你们拿。”

    “小年轻精力旺盛,多用用没坏处。”

    于清溏坐回床边,陪同他的,还有床头那一大摞安.全.套。

    他怀疑自己是挺闲的,闲到清点了数量。

    一共十一盒,每盒十枚。

    他们就在这里住一晚,生产队的驴也没这么“勤快”。

    隔壁的水声还没停。

    何况,他们根本没开始过。

    于清溏脑袋里又晕又热,他翻出一片,撕开包装,拽成了长条状。

    免费产品,没有华丽包装,没有特殊香气,就是最原始的乳胶气味,透明外观,油质感很强。

    不是火上浇油的油,是掀翻了油锅,混着腹腔的烈酒,丢了根火把进去,世界都炸了的油。

    于清溏擦干净手,把拆掉的安.全.套和揉成团的纸巾一并丢进垃圾桶。

    他翻身上床,被子刚抖擞出个角,徐柏樟出现在了门口。

    潮湿的头发全撸到后面,额头光亮饱满,泛着饮酒后的红。

    他上身只穿了半袖T恤,小臂的血管和线条都很凸出,像是完美的雕刻品。

    指尖带走了发梢的水,徐柏樟偏偏头,平静地说:“三婶只准备了一床被子。”

    于清溏拽着被子角,从男人的腰腹、胸口、肩膀滑到鼻尖,欣赏完才慢慢悠悠回复:“那要不……一起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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