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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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襄脚比脑子快上许多,等她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到了谢蘅跟前。

    虽然她打定主意不与他再有任何交集,但眼下这种情景,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坐视不管。

    她小心翼翼将人扶起来,唤道:“世子?”

    谢蘅唇角溢着一丝血迹,不省人事。

    而就在这时,柳襄听到了打斗声。

    柳襄皱着眉抬眸望了眼杏花林后,一言难尽的低头看向谢蘅,他到底得罪了多少人,怎么又遇刺了。

    这回重云来的比上回快,他赶过来时正好看到柳襄半蹲着抱着谢蘅,似乎在检查谢蘅的伤势。

    他微微怔了怔后,上前道:“云麾将军。”

    柳襄不会医术,压根看不出谢蘅是什么情况,见到重云不由松了口气问:“他怎么了?”

    重云正要答,刺客却已追了出来,他忙提剑拦下刺客,回头着急的朝柳襄道:“世子中了毒,劳烦云麾将军带世子下山。”

    柳襄盯着那几个刺客看了片刻,面色一变,是北蛮子!

    她随父守北边关多年,对北蛮子的招式很熟悉!

    但谢蘅是如何招惹上这些人的?

    按理说他一个病秧子不该成为北蛮子的目标。

    柳襄不再犹豫,从怀里取出一个药瓶,倒了一粒药丸出来,塞到谢蘅口中。

    重云看见,忍不住问道:“将军给世子喂了什么?”

    “毒药。”

    柳襄收起药瓶,将人抱起飞快离开。

    雨越来越大了,这脆世子中了毒若再淋一场雨,铁定又要躺上好几天。

    重云听得那声毒药正要开口,回头后却微微一怔。

    只见一片杏花中,柳襄抱着谢蘅飞快的穿梭在雨中,高高束起的马尾轻轻晃动,飒爽利落,暗沉的墨色与鲜明的橙色在动作间交织,偶尔有杏花因雨飘下,自二人肩袖上划过,竟如一副绝世丹青,唯美至极。

    肩膀上因走神挨了一刀传来一阵刺痛,重云猛地回神,专心对敌,但此次来的暗探皆是高手,重云一人应付的有些艰难,以至于仍有几个突破他的阻拦朝柳襄追去。

    柳襄感受到了身后的动静,步伐渐快,但她怀里毕竟抱着个人,很快就被北蛮子追上,她正要寻一处能避雨的地方放下谢蘅,便见宋长策迎面而来,她双眼一亮,还未开口,宋长策已经摸向腰间匕首。

    多年默契使然,在宋长策的匕首逼近眉心时,柳襄侧身一躲,匕首直中后方来不及躲避的蒙面人心口。

    与此同时,宋长策与柳襄擦肩而过,拦下她身后另外两个蒙面人,而柳襄从始至终脚步未曾停留。

    这次来的北蛮子很难缠,宋长策一时半会也脱不了身,柳襄便将谢蘅带到了寺庙,亮明身份要了间寮房,然后飞快将他被淋湿的外袍脱下,将人塞到了干爽的被窝里。

    原本她打算请个小僧帮忙给谢蘅擦洗,但一想到谢蘅在寺庙中毒又遇刺,便有些不放心

    ,北廑暗探手段层出不穷,万一潜伏进寺庙了,她岂不是将谢蘅往刀口上送。()

    几经犹豫后,柳襄要来了热水自己给谢蘅简单擦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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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她将他护的还算好,没让他淋到什么雨,但以这脆世子的身体,在雨中穿梭了一遭若不用热水擦拭一番,怕还是得遭殃。

    当然,男女授受不亲,柳襄只是给他的擦脸和手,且他身上也没有被雨水浸湿。

    收拾完一切,柳襄才坐在床边小凳上看着床上的人。

    脸上略显苍白,双眼紧闭,全然没了前几日的矜傲,看起来脆弱得一个手指头都能戳死。

    他到底生的什么病啊,那么多天材地宝养着都无用,且这才多少日就遇着了两次刺客,还都是在承福寺。

    她上一次怀疑太子和二皇子,可见了他们之后,她觉得不大像。

    太子温润和善,二皇子虽然一直板着个脸,沉默寡言的,但二皇子跟谢蘅走得近,没必要要他性命,莫非上次刺杀他的也是北蛮子?

    可她实在想不出他对于北蛮子来说有什么可杀的,竟不惜出动这样的高手。

    柳襄想不明白,便干脆不再去想了,趁着人昏迷不醒,她终于能大胆的的盯着人看了。

    丹凤眼阖上,少了些矜傲,添了几分平日里瞧不见的脆弱。

    但一样叫人挪不开眼。

    看了一会儿,柳襄轻轻伸手摸了摸谢蘅的脉搏,她虽然不会医术,但学武之人大多都会些浅显的脉理。

    脉搏虽然弱,但已无方才的紊乱。

    柳襄便松了口气。

    她给谢蘅喂的是回京之前买的解毒丹,可解万毒,但贵的离谱,一百两一颗。

    她总共就买了两颗。

    当时听他中了毒她又加上得知是北蛮子下的毒后,便想也没想的将解毒丹喂给他了,那些解毒丹本就是防北蛮子的。

    交手这么些年,她对北蛮子的毒不说了若指掌,却也是万分熟悉的,好在果真起了效用,这一百两也算没有白花。

    重云和宋长策都还没有回来,柳襄便只能继续守着,守了一会儿她若有所思的伸手摸了摸谢蘅的额头。

    上次手被烫伤发了热,这次虽没淋着雨,但也吹了风,该不会也发热了吧?

    然柳襄的手刚放上去,谢蘅就睁了眼。

    额上的温热让他感到很陌生,脑袋混沌间,隐约闻到了一股还算熟悉的清香。

    柳襄见他睁了眼,眼神一亮,忙收回手唤了声:“世子。”

    谢蘅皱眉,他怎么听到了那个女流氓的声音。

    谢蘅看见几根陌生的房梁,心中戒备突起,这不是他的房间!

    他飞快转过头,然后就对上一双清亮惊喜的眸子:“世子您醒啦,可还好?”

    谢蘅看见那张碍眼的脸,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冷声:“你怎么在这里。”

    这女流氓怎么阴魂不散的!

    柳襄无视他眼中的嫌弃,道:“这是寺庙的

    ()    寮房,你中毒了。”()

    简单两句话让谢蘅终于想起了昏迷前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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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到后山给母亲上香遇见了北蛮子,很快便意识模糊,他隐约记得重云说他中毒了,现在想来,多半是那香有问题。

    他今日上寺庙接触的外物只有那柱香。

    但她怎么在这里,难不成是她救了他?

    谢蘅沉默了下来。

    若真是这样,好像一时也不好说什么难听的话了。

    但很快他就发现他外袍被脱了,且想到刚才触摸他的手,他眼神一变,质问道:“你方才做了什么!我的外袍呢?”

    柳襄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连忙解释道:“方才你的外袍被淋湿了,我怕你染了风寒就给你脱了,方才只是怕你发热,所以才碰了你额头,你放心,我没对你做什么。”

    瞧他对她这般戒备,难道真将她当做什么登徒子了不成,她再中意他这张脸也不可能趁人之危啊。

    谢蘅:“...”

    说心里话,对于能在宫宴上当着文武百官调戏他的人,他一点儿也不放心。

    “重云呢?”

    “他被刺客拖住了,宋长策也是,不然我不会在这里碍世子的眼。”柳襄解释道:“我见世子在此地遇刺中毒,不敢将世子交给寺庙中的人。”

    “宋长策?”

    谢蘅轻轻眯了眯眼。

    他是在后山遇刺,他最后的记忆是他在侍卫的保护下往前山走,但似乎并没有走出去就晕倒了,所以她若救他必然是在后山。

    那么,她和宋长策去后山做什么?

    后山眼下只有那片杏花值当他们跑一趟吧。

    少年少女相约去杏花林,自然不可能只是赏花。

    想到此,谢蘅更不想理柳襄了:“你离本世子远些。”

    看在她曾驰骋沙场的份上,他大发慈悲不说那些难听的话骂她,但对于三心二意的人,他一眼也不想多看。

    柳襄哪里知道谢蘅心里所想,怕惹他生气听话的将小凳子往后挪了挪。

    “再远些。”

    柳襄又默默的往后倒腾。

    屋内空气安静了一阵后,谢蘅终是忍不住道:“你和宋长策去后山作甚?”

    柳襄愣了愣后,如实答:“我和宋长策在大殿上完香出来,他被一个僧人叫住了,说他要犯桃花劫,他便去问解法,我这时听人说后山杏花开的正好,便过来瞧瞧,没成想刚到不久就遇见世子昏迷了,重云说世子中了毒,那时北蛮子又追了上来,我便带世子先走,但北蛮子紧追不舍,幸好宋长策过来寻我,我们这才得以脱身。”

    谢蘅皱着眉。

    所以她不是和宋长策相约去赏花?

    “你们去上香的那座大殿外有个僧人?”突然想起什么般,谢蘅问道。

    “是啊,他就在殿外阶梯下。”柳襄。

    谢蘅终于忍无可忍:“你们既已相约去拜月老,何不早些定下婚事,为何还要来祸

    ()    害……”()

    谢蘅咽回那句话:“你难道就不怕哪日一道赐婚圣旨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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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襄听的稀里糊涂的:“月老?”

    “我们只是想着来都来了,就挨个去上柱香,没注意月老在哪座殿。”

    谢蘅:“……”

    他死死盯着柳襄,试图从她脸上看出说谎的痕迹,但那双眼睛清澈明亮,又全然不似撒谎。

    “世子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与宋长策情同兄妹。”柳襄继续道。

    谢蘅又是一哼:“你同本世子解释作甚,该同太子二皇子,亦或是那位会元解释。”

    会元?褚公羡?

    柳襄紧紧锁着眉头,这跟褚公羡又有什么关系,他到底在说什么。

    谢蘅也觉得自己说的太多了,弄得像是他多在乎一样,遂话锋一转:“你那竹……宋长策多半是被骗了,那僧人并不是寺中人。”

    柳襄啊了声:“可他说的煞有其事的,听起来不像假的。”

    谢蘅:“……”

    她的脑子是不是都用来装那些乱七八糟的废渣了。

    这时,门被敲响,与此同时传来一道声音:“居士,小僧送些斋菜进来。”

    柳襄神色一变,朝谢蘅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伸手拿起放在一旁的剑。

    谢蘅瞥了眼屋外后神色复杂的看向柳襄。

    这会儿脑子又好使了?

    柳襄凝神听了片刻,朝谢蘅使眼色。

    谢蘅没有她与宋长策那样的默契,起初还以为她又在调戏他,正要发作却见她往门口走去,他突然领会到了什么,抿了抿唇,皱眉道:“进来。”

    柳襄此时已经走向门后,轻轻握上剑柄。

    门缓缓被推开,小僧端着食盒躬身走了进来。

    他察觉到了柳襄的气息,刚要回头脖子上已经架上一把剑。

    他吓的一抖,没敢再回头:“居士,这是作甚?”

    柳襄瞥了眼他的手掌,剑刃翻动快速往他脖子上划去,眼看要见血,他身形一偏躲过了这致命一击。

    他不再隐藏,眼底浮现几丝阴霾:“你怎么看出来的?”

    柳襄并不答他,招式愈发凌厉的往他身上招呼。

    她常年和北廑人打交道,即便他伪装的再像,也不可能瞒过她的眼睛。

    谢蘅坐在床上看着柳襄与那人缠斗。

    他虽不懂武功,但却能从她出招的速度看出她这次与上次在他院里是全然不一样的打法,那时见她游刃有余便知她功夫应当很深,现在看来,她应比他想象中还要厉害些。

    也是,上过那么多次战场的人,怎么可能是草包。

    即便她在某些方面令人不敢苟同,但亦不能否认,她有她出彩的地方。

    打斗间,窗户被破,又有两人闯了进来。

    柳襄飞身掠去挡住他们,她一人一剑以一敌三将谢蘅护的密不透风。

    谢蘅此前心中还有不甘,这一刻,他心头的那

    ()    口气总算是全顺了。

    她戏弄他一回,也救他一回,他们彻底两清。

    时间缓缓地流逝,柳襄渐渐力不可支。

    谢蘅到底做了什么,北蛮子才要如此大手笔的来杀他。

    一支暗箭突然朝谢蘅飞去,柳襄转身一剑劈掉,左臂却在此时被划了一道,弱势一露,柳襄被逼的后退,北廑人也逐渐逼近谢蘅。

    就在这时,门再次被破开,重云和宋长策寻了过来:“世子,襄襄!”

    襄襄?

    谢蘅抬眸若有若无的看了眼神情焦急的宋长策。

    宋长策重云同时拔剑刺向北廑人,北廑人不得不放弃谢蘅,转身应对。

    有了宋长策和重云的加入,形势急转,而这时门口也传来了动静,却是柳清阳和宋槐江带人赶来。

    柳襄持剑挡在谢蘅身前,看见柳清阳又惊又喜道:“爹爹怎么来了?”

    宋长策解释道:“方才我在后山见形势不对放了信号。”

    柳清阳的人马一到,这几个北廑暗探自然不再是对手,他们不愿落入柳清阳手中,被抓前皆咬毒自尽。

    柳清阳先是看了眼柳襄胳膊上的伤,才问谢蘅:“世子没事吧?”

    谢蘅的视线这时也才从柳襄伤处挪开,摇头道:“没事,多谢柳大将军。”

    重云忧心谢蘅中的毒,疾步上前为他把脉。

    片刻后,他面上一喜:“毒解了。”

    世子中毒时他曾查探过,那毒很是棘手,轻易不可解。

    他不用想也知是为何,起身朝柳襄拱手拜下:“多谢云麾将军为世子解毒。”

    彼时,宋长策正在给柳襄包扎,闻言不解的抬眸看了眼谢蘅。

    解毒?

    随后他似是想都了什么,朝柳襄小声道:“你把解毒丹给他了?”

    虽然他放轻了声音,但屋这么小,几人又隔得近,怎会听不见。

    重云意会到什么,郑重道:“敢问解毒丹多少银两,我们双倍付给云麾将军。”

    宋长策眼睛一亮,双倍啊。

    他忙看向柳襄,却听柳襄道:“不必,不过是寻常解毒药丸,不费什么银两。”

    宋长策一阵肉疼。

    她管一百两一颗的叫寻常解毒药丸?一百两啊,就这么没了!

    重云还要开口,柳清阳便道:“眼下这寺庙中不安全,若世子已无大碍,我护送世子下山。”

    谢蘅想了想,没拒绝:“有劳柳将军。”

    柳清阳微微颔首,做了个请的姿势:“世子请。”

    言罢,又看向宋长策道:“阿襄受了伤,你替她包扎好后再下山。”

    宋长策正要说他已经包扎好了,便对上他爹凌厉的眼神,忙垂下头:“是。”

    谢蘅微垂下眼帘,面色淡淡的从柳襄身旁走过。

    待一行人走远,宋长策若有所思道:“是我的错觉吗,我觉得大将军好像不想你与世子接触。”

    柳襄:“是吗?”

    “大抵是怕世子为难我吧。”

    宋长策点头:“倒也有可能。”

    “不过...你为何不要那两百两,就算不要两百,要一百回来也好啊。”

    他脑海中不由浮现了方才所见的一幕。

    他问完和尚解法后,在一个小僧口中得知将军去了后山,便寻了过去,却见那微风细雨中,她抱着谢蘅神情担忧,脚步急切而来。

    那一刻,宋长策的心漏跳了一瞬。

    明明该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他竟没觉得有半分突兀,反而生出了一个荒唐的念头,好像将军和世子,就该是这样。

    其实,抛开一切不谈,光论容貌的话世子和将军还真挺配的。

    性格嘛,以前不觉得,现在细细一想,好像也挺配。

    主要是这世上大概没人能像将军一样,受得了世子那脾气。

    “想什么呢,走啦。”

    柳襄拉了拉宋长策道。

    宋长策猛地醒神,抬脚道:“哦走吧,你还没说为何不要回一百两。”

    柳襄神情怪异的看向他:“我说就当是给他赔罪了,分明是你方才走神没听见。”

    宋长策不大信她这话:“当真不是又看上他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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