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不放心(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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刃弯曲,折竹后仰抽出剑刃,腾空而起。

    妙旬即便是瘸了腿,但也能凭借浑厚的内力支撑其从容应对少年俯身往下的攻势,剑锋抵在刃上的铮鸣声刺耳,几乎要划破人的耳膜。

    雪粒无声坠在剑刃。

    折竹一个旋身,稳稳落地,听清剑锋刺破寒风的声音,他反应极快地迎上妙旬迅疾的攻势,但妙旬的剑招灌注了极强的内力,折竹手中的薄刃震颤,他皱了一下眉,抬手迎上妙旬朝他打来的一掌。

    两方内力相撞,妙旬与折竹皆踉跄后退两步。

    妙旬的神情显出几分惊异,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再抬首,看见对面那少年唇边浸血。

    “你不过十六七的年纪,怎会有如此强劲的内力?”妙旬一颗心微沉。

    折竹像是根本没在听他说些什么,提剑往前,内力浮动,粒粒雪花再落不到他的身上,他紧盯着妙旬那张脸,手中薄如叶的剑刃变幻如影,每一招每一式都极尽凌厉。

    妙旬虽是妙善的师弟,但曾经作为天机山弟子,江湖人尽皆知他的武学天赋比妙善要高得多。

    他一个后仰,后脑抵在雪地里,挺直了腰,横握剑柄,长剑在折竹腰间划出一道血口子。

    但妙旬抬眼看他,这少年竟眉头都不皱一下,妙旬有一瞬惊疑,也是这一瞬,他猝不及防,受了少年一掌。

    胸口闷痛,妙旬喘息着,看见少年腰腹间不断有血珠滴落,那一张年轻的面容也变得越发苍白,他手中剑刃朝下,妙旬翻身躲开,随即跃入半空。

    折竹立即跟上,两人一前一后掠入那片青黑的林间,忽高忽低,剑刃相接之声不绝于耳,阵阵罡风摧折草木。

    折竹的剑锋刺中妙旬的腿骨,妙旬吃痛,立于林梢的左膝一屈,却仍能勉强稳住身形,挣开他的剑锋,一掌重击在折竹肩头。

    周遭的枯叶仿佛也因妙旬内力激起的罡风而化为利器,擦破了折竹的脸颊。

    妙旬落下林梢,剑锋嵌入地面支撑着他站直身体,银白的月辉穿梭于这片枝叶缝隙,斑驳摇晃,他凝视立于树梢之上的少年:“小子,你到底年纪还轻,天机山的功法,我可比你熟。”

    “是吗?”

    折竹腰腹间的血液浸湿衣袍,滴答落下,他指节轻蹭脸颊的血迹,随即踩踏树梢,俯身跃下。

    妙旬匆忙接招,此时他方才察觉这少年的招式更为狠厉迅疾,妙旬凝神接下,积蓄起内息袭向折竹。

    折竹抵不住他这般刚猛的内力,胸口一震,他什么感觉也没有,却吐出血来。

    “公子!”

    忽的,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折竹侧过脸,郎朗月华映出一个人的影子,那青年提剑而来,直直地挥向妙旬。

    妙旬侧身一躲,不得已松了折竹的剑,应对起这忽然出现的青年使出的招式,但青年终究不敌妙旬,不过几招之内便落了下风,生生受了一掌,手臂也被剑刃划了道血口子。

    妙旬正欲下杀招,一道柔韧的剑影闪烁,他眉目一凛,不得不接下那黑衣少年的剑招。

    林间风声呼啸,少年浑身浴血。

    妙旬到底身上还有旧疾,他更不防这少年如此年纪便有此般武功,纵然内力尚不及他,但少年似乎极其敏锐,很会寻找他的弱点,不过百招,他那条伤腿便再受重创。

    妙旬咬着牙忍着剧痛,再度运气剑锋往左袭向折竹,他算准了折竹一定会躲,故而将内息积蓄于右掌,却不曾想,折竹竟躲也不躲,他的剑锋刺中折竹的肩,他一怔,对上少年那张苍白的面庞,短暂一瞬,少年剑锋直直地刺中他的腰腹。

    妙旬痛得眼尾的褶皱更深,勉强后退了几步。

    可他看着眼前这少年的脸,心中却越发惊疑。

    “你来做什么?”

    折竹终于有工夫回头去看那青年。

    “她不放心公子。”

    姜缨胸口疼得厉害,说话也有些艰难。

    折竹不再说话了,回过头迎上妙旬怪异的神情。

    “你这样的年纪,绝不可能有如此深厚的内力,”妙旬暗自调息着,他越看这少年越觉得诡异,心中仿佛终于恍悟了什么,“师兄将他的内力都传给了你,是不是?”

    “所以,”

    妙旬的视线停留在少年不断流血的伤口,又去看他面无表情的脸,“你身患无法感知疼痛之症。”

    折竹并非天生无法感知疼痛。

    是妙善强行将自己的内力传给一个年仅几岁的孩子,致使他在年幼之时便尝尽内息冲撞的疼痛折磨。

    为此,折竹曾忍受千般常人所不能忍受之痛。

    他在自己腕上划下那道伤口时,是他最后一次感受到疼痛的滋味。

    从那以后,他便彻底丧失了感知疼痛的能力。

    “是啊,”

    折竹没有血色的薄唇微勾,却没有分毫的笑意,“所以妙旬,你该知道,我这样的人能活到现在,全因你这个老东西还没有给他偿命。”

    妙旬本不欲与他多说什么过往之事,他只要将眼前这不听话的少年杀了,便是对妙善最好的交代,可事到如今,他发觉这少年并非是那么好对付的,于是顷刻间,他改了主意,阴鸷的眼底流露几分讥讽的笑,他喟叹:“你居然是为他来的玉京?只是为他报仇?”

    妙旬接连笑了几声:“小子,你可知我为何要杀你?是怕你向我复仇么?”

    折竹冷冷地凝视他。

    “不是,”

    妙旬迎着他的视线,摇头,“我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正如凌霜给我灵药,我愿护他周全一般,你师父给我另一味药,你以为他是白给我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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