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幸运鬼(1/2)
如果让卢森发现“花肥”的话……
白唯闭了眼,转身时已经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扑到了卢森的怀里。
“老公!”他哭着说,“我以为你死了!”
“我想跑出门,去找住在后街上的医生。可我忘记了后院没有门。”白唯哭哭啼啼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看见你躺在那里,没有呼吸,我以为你要死了……”
他哭着哭着像是噎住了,不断从喉咙里发出哽咽的声音。卢森见他哭成这样,也慌张地拍着他、安慰他:“别怕别怕,我哪有那么容易死呢。”
是啊,你太难死了。白唯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嘴上还在哭:“可我连你的脉搏都摸不到了呀。”
“这个……我从小就有这个毛病,一受刺激,心跳和呼吸都会暂时断拍。”卢森一手抱着白唯,一手摸了摸鼻子,“以后别这么容易害怕,很快你就会习惯了。”
“哦……”白唯吸了吸鼻子。
看着怀里梨花带雨的白唯,卢森低下头,亲昵地碰了碰他的鼻子:“而且,我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死呢。我要陪你一辈子的。还记得我们说过的吗?只有死亡能将我们分开。”
“嗯。”白唯把头埋在卢森的胸口,他故意扭着换了角度,好让卢森不看见那袋可疑的“花肥”,“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
卢森也紧紧抱着白唯,好让他的视线远离地窖的方向,见白唯如此配合,他也松了口气。
还好,没有让白唯看见地窖里藏着的东西。
如果让白唯看见的话……或许他只有使用能力,让白唯失去所有记忆吧。
放在过去,他是会这样做的。毕竟,白唯只要能一直跟在他身边就够了,做一个失忆的、漂亮的收藏品也没有任何问题。他会一直养着白唯,就像养着那些名贵的画作,他也会让白唯一直维持着他现在的模样。
但昨晚过后……他发现自己似乎不想这么做了。
他不想让白唯失去记忆。
他把白唯安顿回了客厅,又碰到了前来串门的邻居会计太太。这位年近六十的老太太素有大喇叭之称,精神活力十足,爱传雪山镇的所有八卦。今天卢森在去集市时遇见了她,她直夸卢森是个好男人,这大概就是她今天过来串门的理由。
“早上好,卢森,白唯,集市上的面包好吃吗?”她眼珠骨碌碌地看了两人一圈,“哎哟,这是怎么了?怎么大早上的把眼睛哭红了啊?”
卢森知道如果不堵住老太太的嘴,离谱的留言会传得满雪山镇都是。他于是说:“刚才阿唯去后院弄花,碰见了一只很大的天牛,还有许多红蜘蛛。”
“天哪!天牛!红蜘蛛!”老太太捂住自己的嘴,“你怎么能让这种东西在你的后院泛滥成灾?我见过你们的后院原本的样子,那是一片多大多好的花园啊。可现在呢,你们在前院只种草坪,在后院毫不打理,我难以想象它如今的样子……”
卢森解释:“我们太忙了,没有时间做这些。”
“从生活里抽一点时间来打理花园难道是什么大事吗?花园也是生活的一部分,那是你们的居住环境!在肮脏杂乱的居住环境里,会让居民也变得性格糟糕的!”老太太叉着腰指责,“我家老头子最擅长花园园艺。卢森,等他下班后,我叫他过来教你怎么打理花园。多大的花园哦……浪费了真可惜……”
她看起来比这两人还要痛心疾首。卢森趁热打铁道:“李奶奶,我正要去后院处理一下刚被我们打碎的花盆。麻烦你在这里陪一下阿唯好吗?我想他现在应该不会想再去后院了。”
白唯却一下子站了起来:“不,我要一起去……”
“哟!哟!你就歇着吧,坐着!”老太太强行把白唯按了下去,“就让你老公去处理。”
卢森借此机会跑到了后院。他凭借印象在杂物间里翻找,找出了一把大锁。然后跑到了那个花架之后。
白唯的这次到来让他觉得地窖不再安全。事到如今,还是把它锁起来比较好。即使白唯问起,他也可以用其他理由搪塞过去。
地窖盖子上躺着一袋花肥。卢森打开地窖,检查门口灰尘,确定白唯还没打开过。他顺手把那袋花肥也扔进了地窖,而后用一把大锁锁上了地窖门。
有光投进地窖深处,卢森能隐约看见里面站着两具人形。
这两具人形都和卢森长得一模一样。它们是卢森的“壳”。
就像蛇每年会蜕皮一样,卢森每过三个月,也会蜕一次壳。在搬来雪山镇后,卢森已经蜕壳两次。他将这些换下来的“壳”放在后院的地窖里,打算储存起来做药材、或用于其他用途。
但此刻卢森有点焦虑。因为在一个月内,这里面就会多出第三具。
在蜕壳的前后十天里,卢森会陷入一种状态激昂、欲望强烈、性格暴躁、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的状态。在过去的两次,他都以外出为修车店进货糊弄了过去。他待在外面静静地蜕完壳,将这些壳装进车里,带回地窖。彼时白唯并不在意他,也从不问自己的丈夫在那半个月里去了哪里。
可现在,卢森看见了白唯的改变。他有些不想从雪山镇里出去了。天知道这一走半个月又会改变什么。
而且今天白唯已经注意到了这座地窖。万一他趁他不在,打开地窖该怎么办?
他心事重重,又在邻居老太太的催促下去修车店上班。哭过、已经平静的白唯坐在沙发上看他。他脸颊白皙,五官俊秀,像是一个漂亮的模特儿。
“好好上班。”他花瓣似的嘴唇说。因为被卢森亲过,他的嘴唇已经不再是浅粉色,而是很有生机、也很有肉感的红色。
卢森心里动了动。他还想咬一口他。
“还有,早点回家。”邻居老太太对他眨了眨眼,自顾自地补上了后面一句话。
白唯在心里的脸色有些黑。但面对卢森时,他还是露出了乖乖的模样。卢森于是点头道:“我会早点回来的。”
卢森的修车店在镇子的外围,靠近一条高速公路。雪山镇很闭塞,很少有人会来这里旅行,镇上的大多数人也习惯了自己修车。卢森一年到头也没什么生意,还好,他学会了做假账。
卢森在国内外有许多神秘的银行账户。这些账户里储存着他做佣兵时的积蓄,还有他从海底捞出来的宝藏。每个月他会从中拿出一笔钱当做这个月的收入,把它存进自己拿给白唯的账户上。然后,他会在修车店的账本上随便写点什么修车记录。
比如“7月12日,漩涡鸣人更换保险杠一条。”
比如“5月9日,拿破仑购买玻璃水一瓶。”
又或者“11月11日,步惊云改装车辆,增加气缸一个。”
白唯不查账,税务局也不查这些账,卢森在修车店里瘫得心安理得。风起云涌的岁月已经结束,他也不再做那些刀口舔血的事情。原先,他总想着融入人类社会,去做一个位高权重、受人崇敬的人——比如像白唯祖父的家族会做的那样。后来,在最近的日子里,他没有目标感,为现在的生活颇感乏味。可如今他发现,好像在雪山镇里归隐,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而且他今天亲吻了白唯。他学着那些漫画、小视频里的人去做,感觉味道很不错。而且这还让他产生了一种异常的、从未体验过的冲动。
深海里来的他如今选择了拟态做人类。他的一切生理冲动也会被拟态成人类的冲动体现出来。卢森索性开着电脑,搜索这种陌生的感觉。
“感觉硬硬的是怎么回事。”
“和老婆脑袋热热的想进攻”
“老婆的身上香香的想弄他”
“性行为”
“男男性行为”
“卢森哥!!”
在卢森研究各种图像时,风驰电掣的摩托车声音已经到达了修车店门口。戴着偷窥的摩托车手杨棣从机车上跳了下来。他大喊大叫着,冲进了店面。
杨棣是小镇机车一族的头头,平日在家里的店里帮忙。自从卢森暗中用触手帮他修好了掉落的小零件后,杨棣便把卢森视为他眼中的神明。他没事就来修车店里改装一下他的小车,或者和卢森聊聊天。
杨棣总说他的情感生活很丰富。或许询问杨棣会是个不错的选择。卢森思考着,关掉了电脑上的页面。
但还是让杨棣看见了一角,他一脸坏笑道:“卢森哥,大白天的你在看什么呢?”
“正好,你过来,我有个问题要问你。”卢森说。
他让杨棣坐在自己旁边,严肃的脸色看得杨棣背后发毛。终于,卢森提出了他的疑问:“你和你的女朋友,接吻吗?”
“哈?”杨棣一愣,旋即大笑,“大哥,你说呢?谈恋爱不接吻,是在过家家吗?”
卢森说:“她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什么什么样的表情……大哥你不会有什么特殊癖好吧。这可不兴说啊。”杨棣警惕起来。
卢森说:“事实上,我正陷入一场漩涡,我不理解我的妻子为什么会在亲吻时露出这样的表现。我想知道正常人会是什么样的表现。在遇见你之前,我在网上搜索。那些漫画和视频里的人,都会露出幸福的表情,而且不会非常抗拒、发起攻击。”
杨棣伸出了脑袋,充满好奇:“大哥,什么情况啊?”
“或许接下来我得问个更难以启齿的问题。”卢森说,“你有没有……”
“哦不!怎么可能!怎么能在结婚之前做这种事!”杨棣梗着脖子道,“我们小镇的人都很传统的!”
“结婚前?”卢森一愣,喃喃自语道,“我们人类结婚前,是不能做这件事的吗?如果做了,会怎么样?”
“什么我们人类,说得好像我不是人类一样。”杨棣反驳,而后又脸红了,“总之我觉得这样不太好吧……如果她不是你想要共度一生的人呢?”
就在他们说话间隙,有人在他们身后咳了一声。杨棣回头一看,是镇上与妻子结婚几年的报社编辑。
“或许我应该问你这个问题。”卢森自言自语。
他把杨棣赶了出去,又把编辑请了进来。编辑不愧是做文字工作的,很快抓住核心:“你觉得你和你妻子之间,有不可调和的矛盾?”
卢森强调:“我认为是可以调和的。”
编辑像敷衍每个固执己见的采访对象一样敷衍他:“好的,所以矛盾是什么?你们关系不好?放轻松,很多夫妻关系都不好。比如我和我老婆,最近就……”
卢森犹豫了一下。他觉得自己对人类世界还是不够了解,或许只有通过场景描述才能让编辑明白。
他简要地描述了一下早上吃面包的场景。很快,他收获了编辑的沉默。
编辑如此沉默,卢森觉得心里一沉,得到了答案:“所以我和我妻子的关系,很不好?”
“不。”编辑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又擦了擦眼泪,“我好嫉妒你。你老婆好会玩。我说你啊,是知道我和我老婆天天吵架,故意在我面前秀恩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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