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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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喊了卡。

    片场还是很安静,没有工作人员过来打扰。

    地下室乱得几乎让人害怕。满地的残渣、碎玻璃,被打烂的家具,沾满血的地毯。奄奄一息的白光从窗帘的缝隙里勉力挤进来,灰尘在光线下飞扬。

    一只鲜红的苹果咕噜噜地滚到地上,滚到他们脚边。

    金静尧睁开眼睛。

    黎羚依然将他抱得很紧,双手搂住他的头。

    她闭着眼睛,还在流泪,哭得指尖发颤。手在抖、浑身都在抖,像震颤的大地,地心深处的心脏缓慢地跳动。

    他沉默地看着她,是比摄影机更近的距离。

    她好像很爱他,汹涌的、源源不断的爱意。

    但他知道这样的爱是阿玲对周竟的,和他无关。他只是非常幸运地借用了另一具皮囊。

    阳光一寸寸地爬上斑驳的墙面,照过黎羚的脸。泪水漫过她的双眼,像最纯净的钻石。

    有人告诉过她吗,她哭起来的样子真的很美。

    也许没有,应该没有太多人见过她哭得这么伤心。

    她对9787532754335说过,她拍戏是不喜欢哭的。哪怕何巍一遍遍地将她丢进水里,她也很倔,不肯哭给他看。

    所以,金静尧其实不知道,为什么她拍自己的电影,总是在哭。

    他没有在剧本里这样写过,也没有这样要求过她。

    她哭了太多次,以至于让他产生怀疑,她就像是吞下毒药的美人鱼,会在日出时融化。

    然后将满地的刀尖留给他。

    每一次在片场看到她哭,他都会觉得心脏不是很舒服。

    现在更不舒服。跳动得很怪异。

    金静尧在她怀里轻轻地动了动,其实没有真的想要做什么,已经令对方产生恐慌。

    黎羚更加用力地抱住了他,将他的脸贴近她的胸口,是完全保护的姿态。

    她入戏太深,还没有能从阿玲的角色里走出来。

    指尖深深陷进他的皮肤里,像是要在他身上撕开一道口子。眼泪打湿他的脸、脖子和肩,像粗砺的沙子,磨得他刺痛。

    不知为何,他感受到一种微妙的、接近于疼痛的幸福。也许他也没有出戏。

    他轻轻地张开嘴唇,接住她的眼泪。

    还是很咸。

    就当他吻过她的眼睛。

    监视器前的人,都屏息望着镜头里的一对男女演员。

    某种奇怪而胶着的气氛,像冰冷又滚烫的海浪,弥散在空气里,是苦咸的。

    黎羚在哭,哭得几乎忘我。而金静尧被她抱在怀里,反而十分冷静地看着她。

    他的眼神太过专注和冷静,几乎让人害怕。

    假如他现在要扳过她的脸去吻她,或许也不会太让人奇怪。

    但可想而知,他并不会这样做。

    金静尧微微起身,反过来抱住了她,轻轻拍黎羚

    的后背(),对她说:“没事的。”

    “都是假的?()『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不要怕了。”

    他的语气也很温柔,只是淡淡地透出了一种有别于周竟的冷淡自持和清醒。

    黎羚愣了愣,可能的确稍微回过神来。

    泪眼迷蒙之中,她抬头望向他。视野太朦胧,令这张满是血污的、伤痕累累的面容并不太吓人,反而有种残缺的性感。

    他对她笑了笑,用手指抬起她的脸,比较笨拙和小心地抹去她的眼泪,再将她按进怀里。

    年轻男人的身形是这样高大,能将她严严实实地藏起来。他们背对着镜头,再也不能被看到。

    这个时刻只属于他们,与电影无关。

    -

    “关于这个镜头的设计,我们讨论了很久,导演本来是想要致敬米开朗基罗的《圣殇》。”副导演对着摄影机解释道。

    他展示了《圣殇》的画面。

    圣母玛利亚怀抱着被钉死的耶稣基督,神情怜悯而平静。基督躺在圣母双膝间,四肢和头自然地垂下。他们并不亲密,但充满神性。

    副导演随后解释,这是很典型的、金静尧的创作思维。他的构图里充斥着大量的、宗教式的隐喻。虽然在英国读书多年,审美却更加偏重于意大利古典电影,尤其深受费里尼和安东尼奥尼的影响。

    事先排练走戏的时候,黎羚和导演也的确是按照这个动作来试的。

    但是,正式拍摄时,她完全没有这样演。

    她将周竟紧紧地抱在怀里,嘴唇贴着他的伤口。看起来那么痛苦,连呼吸都是痛的。

    她是特意为之吗,还是她忘记了导演的设计。

    也许她只是太动情了。

    她不是圣母玛利亚,她没有那么重要。她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只是被周竟爱着的阿玲。看到爱人倒在血泊之中,她就不可能再有理智。

    圣母玛利亚会将耶稣基督献祭给天堂。但她全心全意地爱着周竟,只想将他留在自己的怀抱里。

    金静尧的镜头语言里没有“爱”,他从不擅长于爱的表达。

    黎羚的表演,却填补了这份爱的空缺。

    “原来如此,我觉得黎老师改得非常好。”导演组的另一个人说。

    “确实,如果按照原本的镜头设计,反而太冰冷、太古怪了。”

    “就好像导演从前的每一部电影,有一种手术刀般的精准,节奏清晰,逻辑严谨,却没有任何的感情。”

    另一个人说:“不过,镜头又被改得面目全非了,导演会要求重拍吗?”

    “应该不会吧。”

    “你怎么知道?”

    几个人一唱一和,故作神秘,实则答案根本人尽皆知。

    只见副导演十分隆重地将摄影机的镜头,对准了片场的监视器,用一种非常肉麻的语气说:

    “因为,这两个人拍完这一条,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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