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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天愣了愣,像是对面前这位警察的“无情”感到意外。陈争干脆利落地关上车门,又道:“你物色女性时,也是这么看着她们?”
郑天过了会儿才说:“她们比你单纯。”
陈争说:“单纯的人当不了警察。”
郑天说:“单纯在你眼里是贬义词,在我这里是褒义词,她们和我,都是各取所需而已。”
此时,鸣寒已经查到郑天的底细。郑天是假名,曾亭却有迹可循,十五年前,袁章丰回国,二十岁的曾亭失去了唯一的亲人——爷爷。
曾亭的父母在警方的记录中都留下了痕迹,他们本是做着装修的小本买卖,工作虽然辛苦,但赚得也不少。小两口为了多接单子,将儿子交给刚从工人岗位上退休的老父亲照顾。工作之余,两人也没有什么兴趣爱好,一部分钱交给老父亲,一部分钱自己拿着花。
渐渐地,曾母被人唆使,染上了毒瘾,曾父非但没有帮她戒毒,还和她一同吸了起来。在大富大贵的家庭,沾上这玩意儿,也得家破人亡,更何况他们只是刚刚手上有了些闲钱。
几年时间里,两人在戒毒所进进出出,最后一次出来,被追债的人打死了。曾亭从小和爷爷相依为命,对父母的死倒是没有多少触动,爷爷才是他的亲人。但因为父母已经将家底耗空,爷爷的“棺材本”也搭了进去,爷孙俩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
曾亭成绩很好,保送到了洛城大学,学医,然而多年的殚精竭虑和贫穷掏空了爷爷的身体,爷爷的老年病非常严重,最后的两年几乎都是在痛苦中度过。曾亭看着爷爷忍受病痛,却无能为力。爷爷去世时,二十岁的他连让爷爷入土为安的钱都没有。
袁章丰就是在这时出现。
“他问我,人为什么到了老年,要经受这么多的痛苦?他说他待在医院这些天,没有见过谁真正为老人感到悲伤,除了我。”郑天说起和袁章丰结下的缘,眼中带着隐约的茫然。
为了照顾爷爷,他在大二时办了休学,在竹泉市找了多份兼职,晚上就睡在医院。但即便如此,他赚来的钱也不够支付高昂的医疗费用,爷爷住的是医院里条件最差的二十人间。
每天都有奄奄一息的老人被接回去,也有老人被盖上白布,送去太平间。爷爷已经认不得他了,虽然还剩最后一口气,但躺在病床上,就像是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夜晚,他坐在医院的花坛边抽烟,麻木地想着自己这二十年的人生,自己是为了什么来到这个世界上,爷爷又是为了什么?前半辈子可劲儿奉献,抚养孩子,连一个爱好都没有,老了终于可以过点悠闲的生活,却又遇上那样不争气的儿子儿媳,爷爷可曾享受过一天?没有,连临终也因为没钱而不得不日日忍受病痛。
袁章丰出现在殡仪馆,对抱着骨灰盒不知去处的他说,自己可以帮忙安葬爷爷。他很诧异,想起在医院时似乎见过这个人,对方是去隔壁病房探望病人,但他们从未说过话。
后来他才知道,袁章丰的一位远房亲戚也在住院,袁章丰对对方虽然没有什么感情,但家里的长辈叮嘱他多来看看。袁章丰在B国生活惯了,回国看到小城市里小医院的现状,心中很受震撼,病房和走廊无时无刻不是挤满了人,但病人们的痛苦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尤其是住满老人的房间,有些子女眼中甚至透露出希望他们快些去世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