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2/2)
宁清歌瞧出她的不对劲,主动松开手,看向旁边的小摊,温声道:“我瞧那簪子不错。”
被松开的手被风灌入,滚烫温度一下子熄灭,徒添一丝冰凉。
盛拾月的手大力往衣衫上擦了擦,才顺着宁清歌视线看去。
那是夜市中常出现的一种小摊,摊主将各种物件摆在桌上,若是有人感兴趣,便得掏出相应铜钱,与摊主比骰子,赢则带着铜板和看中物件,输则留下铜钱。
而宁清歌看中的簪子,便是这摊主摆出的物件之一。
“那就过去看看,”盛拾月径直走到桌前。
人刚站定,便瞧见那摊主乐呵呵站起,眼神快速从上往下一扫,再落在宁清歌身上,当即就有了底,笑道:“小姐看中了什么?”
盛拾月见惯了这样的目光,知道这人恐怕已将自己看做可宰的肥羊,不过她也不在意,手往那边一指,便道:“这簪子要多少?()”
物件不同价格也不一致,大多数摊主只会取物件的一半价格,以此诱引旁人对赌。
那摊主立马说了个数:“一两银子。?()?[()]『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盛拾月眉梢一挑,往那木簪上瞥了眼。
那木簪虽然雕工细致,可终究是块不值钱的桃木,再怎么样也卖不到一两银。
那摊主也自知离谱,挠了挠后脑勺,看着宁清歌就开始吹:“姑娘好眼光,这可是我江南那边带回来的物件,方才有好几个人都看中,可惜运气不好不曾拿下,也不知道这位小姐能否给您赢到手。”
这人机灵得很,见盛拾月停顿就开始扯上宁清歌,试图激起盛拾月的好胜心,毕竟乾元总爱在自己坤泽面前逞强。
宁清歌是何等人?怎么会看不出一个小贩的心机,但却不出言制止,反倒看向盛拾月。
“那就来上一局,”盛拾月随手从叶流云的荷包掏出一两银,往桌上一放。
那摊主顿时笑起,生怕盛拾月反悔似的,立马抓住骰盅,猛的上下摇起。
——啪!
只听见一声脆响,骰盅落桌,摊主松开手就吆喝:“买大买小,买定离手!”
只要将方才银两挪到桌面刻着大、小的位置,就算是下了注
盛拾月偏头看向宁清歌,就道:“既然是你喜欢的,就该你选。”
总不能领人出门,什么也不玩就光顾着乱走吧?
总得让宁清歌玩上一两样。
那人也不推辞,随意往大那儿一指,银两就被挪到左边。
盛拾月先是一挑眉,诧异于宁清歌的运气那么好,而后耳朵一动,莫名看向那摊主,露出饶有趣味的表情。
“三二四!小!”那摊主把盖一掀,立马喝道。
不等两人反应,手往左边一抓,银两瞬间就没了踪影。
他露出可惜表情,哎呀一声:“姑娘今儿的运气一般,不如小姐你试一试?”
“那就再试一试,”盛拾月笑盈盈地开口,又掏出一两。
那摊主喜色更甚,忙道:“那小人就祝小姐福星高照,心想事成。”
当真是赚了一笔巨款,连祝福语都冒出来了。
骰盅再摇,落在桌面。
盛拾月又看向宁清歌,说:“来。”
竟然又让宁清歌来。
宁清歌伸手将银两要放到“大”字上,与此同时,摊贩压着骰盅的手一动。
盛拾月一挑眉,直接握住宁清歌的手,移到另一边。
小贩手指再动,骰子摇晃的声音淹没在喧闹人声中,难以察觉。
可盛拾月却又牵着宁清歌,往“大”字上挪。
小贩眨了眨眼,露出一丝凝重之色,再次动手。
交叠的手再挪到“小”字上。
小摊贩这下还不
() 明白就是傻了,苦笑着抬头,拱手道:“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了。()”
盛拾月似笑非笑,点了一句:“做生意也不能太贪。卐()卐『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两人这一来一往,不知在打什么哑谜,直叫人一头雾水。
可宁清歌却不曾提问,视线落在两人仍然交叠的手上,片刻之后又移开。
摊贩忙道:“是是是,小姐说的是,是小人一时贪心。”
盛拾月不会太过为难她,牵着宁清歌的手往下一压,将银两放下,那摊贩立马打开骰盅。
一二四,果真是小。
盛拾月便将银两收回,另一只手将那木簪随意勾出,继而就转身就走。
摊贩不曾阻拦,反倒露出一丝喜意,感慨盛拾月的大方,按理说,她之前赚到的一两银子也该赔回去,甚至挨一顿打都是应该,可盛拾月却放过了她。
这人刚想道谢,可转瞬间,那一对极般配的碧人已消失在人海,灯火明亮,热闹依旧,恍惚间居然有一种不真实感。
那摊贩呐呐道:“难不成遇到神仙了?”
盛拾月不知小贩言语,否则定要戏弄小贩一二,再拽着宁清歌调侃,说自己独自来时可没被人喊作神仙,眼下她将宁清歌带到河畔、稍清净处,不由松了口气。
她虽喜热闹,可也不能久待,总觉得十分消耗精力。
而宁清歌则跟着她,好像是陪盛拾月出来玩一样,一点儿意见也没有。
“诺,你的簪子,”盛拾月将方才紧攥的木簪一递,又笑:“宁清歌你怎么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好奇。”
要是孟四她们早就闹个没玩,央求她解释。
“殿下可是会听骰?”宁清歌偏了偏头,原来早就看出些许端倪。
不知道两人是有意还是无意,称呼又回到远处。
“你竟然知道?”盛拾月有些诧异,低声解释道:“那可你可知我十六那年,在赌坊输了好些钱?”
这事在当年可闹得沸沸扬扬,宁清歌怎会不知,她点了点头。
盛拾月不等她开口,便笑:“那时小姨恰好回来,气得将我从赌坊中拽出,然后带我换上不起眼衣物,出入各处赌坊。”
这倒是宁清歌所不清楚的。
“武安君也会赌术?”
“她才不会,她带着我从街头输到巷尾,然后专门请了几个千门人,将我往屋里一塞,下令只要我一日没学会听骰,就不许出屋。”
盛拾月一想到那时的惨样,就忍不住挠了挠后脑勺,无奈道:“你不知道她有多过分,那几人都是从小学习千术,二十几岁才有所小成,可她偏逼着我一个月就学会,还得让我将输的钱全部赢回来,不然就是学艺不精,要重新再学。”
“这就是殿下往后不肯再赌的原因?”
两人边走边聊,身影落在平静河面,逐渐交叠成一块。
“知道其中缘由便觉得无趣了,都是骗术罢了,再说……”盛拾月斜眼瞧着她,道:“你知道这事,还让我往那边去?”
另一人毫无愧疚,只道:“只是瞧着这簪子确实好看。”
“好看你还不拿走?”盛拾月突然站定,将刚才没有送出去的簪子,往对方盘起的长发中一插。
她骤然笑起,眉眼间带着几分顽劣,反问道:“宁清歌,你不会故意如此吧?”
也不知她在说问前面,还是在说簪子。
“殿下觉得呢?”宁清歌掀起眼帘,直视向她,也笑着说:“殿下觉得是什么?”
清风吹来,河边柳树摇晃,映在水面的月影被揉皱,泛着银鱼般的涟漪。
盛拾月愣在原地,好一会才收回视线,只道:“该回去了。”
“好。”
对话被风吹去,只剩下依旧摇晃的柳条,浓郁夜色将万物侵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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