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1/2)
由于持刀伤人未遂的行为板上钉钉,陈阳前几天便被转送到了北江看守所,蓝色马甲肥大空荡地套住躯壳,提审室里的他更显阴鸷。
和同事张倩丽的形容一样,陈阳本身是个内向寡言的人,认罪认得利落,再想问其他,却极难撬开嘴。
大有种破罐破摔早死早超生的从容架势。
唯独贺临风坐到栅栏前时,陈阳的眼珠轻轻转了下。
颜秋玉蹙眉。
这就是她开始没打算带贺临风来的原因,被抓不代表悔改,一个起了杀心并着手实施、甚至敢于向警方坦白的罪犯,已经无法用正常的思维衡量。
但,她显然低估了前者的跳脱程度。
大大方方露出整张脸,贺临风抬手撩了把额发,凑近:“好看吗?好看多看会儿。”
颜秋玉:……
同事和嫌犯哪个更疯,她一时竟分不出来。
“给你家里打了几通电话,你父母的意思是,他们没你这么个儿子,该怎么判怎么判,”绝口不提平安路的案子,贺临风闲话家常般,感慨,“看流水,你每个月都会给他们打一大笔钱,心真狠,对不对?”
陈阳一言不发。
好似他早就猜到这个结果,并且无所谓。
贺临风却通过各方查问得知,陈阳当初从燕京回北江,“退而求其次”,很大一个原因是母亲生了病,需要手术费。
“当然,这些钱他们自己也没用,都捐给了附近的寺庙当香火,”身体重新靠回椅背,贺临风勾唇,“听说你父母供了盏长明灯,每周都会爬山去祭拜。”
陈阳的表情沉下去。
“上面的名字是陈晨,你弟弟,”看出贺临风的用意,颜秋玉默契配合,“是个挺漂亮的男孩。”
贺临风赞同颔首:“确实。”继而学着陈阳刚刚盯他那样,细细打量陈阳,“而且比你更像……”
“又死人了?”
嗓音沙哑,陈阳咧开嘴,扬起个嘲讽的弧度:“抓不到凶手,只会来我这耀武扬威?”
“男的女的?还是被毁容捅喉咙?看来这世界上有很多和我抱着相同想法的人,真值得高兴啊,两位警官。”
从被捕到现在,这是陈阳讲过的最长的一句话。
难掩得意地眯起眼,他自上而下扫视,试图在贺临风脸上找到挫败。
后者却一副了然状颔首:“原来还没完。”
陈阳备忘录里的内容只有关于简青的部分,所以即便都存在毁容的要素,最开始也没人把向允的案子朝他身上发散。
然而,犯罪总绕不开动机。
痛恨长相姣好的受害者,于是毁掉他们的容貌,但为什么要选择刀插喉咙这样少见且难度高的方式,再一点点放任血液流干?
案发现场在居民楼附近,纵使是深夜,也可能有人晚归,每拖延一秒,凶手就多一分被发现的风险。
非常不符合常理。
除非凶手有必须这么做的理由。
直到贺临风记起陈晨。
哮喘,缺药,窒息。
直觉告诉他,无论真凶是谁,这个案子都和陈阳脱不了干系。
巧合也好,共犯也罢,既然真凶与陈阳“共脑”,排除全部干扰项,自己只需抓住陈阳的思维逻辑。
作案时选择用手术刀,是因为陈阳在医美机构工作,可以利用职务之便偷拿公物,不留下任何个人的购买记录。
那选择受害者呢?
简青,澜江雅苑,院长赠予的邀请函……
灵光闪过,贺临风问:“颜队,向允有没有在欣姿医美的消费记录?”
陈阳面色登时一变。
尽管他极力想控制,可眼角稍纵即逝的抽搐依然暴露了他,颜秋玉虽未完全理清逻辑,常年积累的经验却让她和贺临风一道儿准确抓住陈阳的反常。
“近三个月没有,”反应飞快,颜秋玉答,“我会让汪来再往前查。”
贺临风:“顺便查查有没有和向允一样,容貌出众、受人追捧、经济状况一般、独居、住址偏远的年轻顾客。”
“男女都行。”
“别太崇拜我,”见陈阳直勾勾瞪着自己,贺临风摆摆手,好脾气解释,“简青只是个意外,阴差阳错下的天赐良机,你再想闹出大新闻,也不可能把明星巨贾挨个当鱼宰。”
“正因如此,你失手了。”
“一是准备不够充分,二是没料到简青一个身材瘦削、天天坐办公室的总裁,会把自己揍到哭爹喊娘。”
倘若目光能杀人,贺临风此刻大概已经被捅成了筛子。
肩膀绷带未拆,隐隐作痛的后背时刻提醒着陈阳那晚出师未捷的耻辱,武器在手,潜伏进竹林的他高傲且兴奋,笃定自己才是审判不公的施暴者,却在真正的“暴力”面前,吓到连滚带咬的失态。
“再凶也没用,”如同对待瞎胡闹的小孩,贺临风轻松,“一想到你在救护车上瑟瑟发抖的样子,我就怕不起来。”
多说多错。
陈阳拼命压抑住怒火,清楚面前的警察在故意挑衅。
他是个聪明人。
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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