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 担心(1/2)
他同其他人一样,按部就班的入住、看戏、每日去广场报道,时不时就去百宝街上转转,唯一比较可疑的,是他没有参与文集当中的答题,不过像他这样只观望不下场的人不在少数,因此他也无法引起大家的注意。
韩清这个人长得还不错,只是远远达不到萧融那个地步,他甚至都不能算是一个标准的美男子,但他身上有种别样的气质,让每个见到他的人,都忍不住的信服他。
拜这张脸所赐,他到哪里都能迅速的融入进去,旁人需要耗费一个时辰的精力,他只需要说几句话就够了,拥有这样一个天赋,他自然要多加利用,于是从他十几岁起,他当过沙弥、做过道士,但这两个宗教终归不是他想要的那种,它们都太分散了,手握这么庞大的权力,却根本集中不起来。
与之相对的,清风教就很让他满意,金字塔一般的结构,只要爬的高,就能以教主的名义号令整个清风教。
但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他喜欢清风教的结构,却不喜欢坐在教主之位上面的那个蠢货。
……
平心而论陈建成还是有些本事的,但他自视太高,也太看不起手下的教众,要是没有韩清帮他,他都不知道被长老们拉下来多少回了。起事初期他需要一个强大又听话的靠山,因为韩清很有自知之明,他虽然聪敏,可他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人帮他、只靠他自己的话,他根本做不成想做的事。
除此之外,韩清还是个特别有耐心的人,他看得出来天下大势正在风云变幻之间,同时也看得出来想要坐稳江山需要的不仅仅是兵马和智慧,还有最最重要的——时机。
多数想要成就大业的人,都是陈建成那样的,做梦都是自己登基的画面,恨不得一键加速这个过程,第二天就能让自己坐到龙椅上,可韩清没有这种想法,一来他并不虚荣,坐不坐皇位对他来说没有那么重要,他只是非常享受这种把整个天下都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感觉;二来他等得起,不论几年还是几十年,在他眼里都是一样的,他这一生只做一件事,既然如此,又为何要匆匆忙忙呢?缓缓前行,享受这个过程不好吗。
……
话虽如此,但也不能太缓慢了,过去这几年,镇北军像是吹气球一样的快速膨胀起来,一眨眼的工夫,屈云灭和他的镇北军就成长为了连南雍都不敢轻举妄动的庞然大物,如果再任由它发展下去,说不得整个天下都要平定了。
其实韩清不怕天下平定,因为即使屈云灭统一了南北,这个和平的画面也保持不了多久,屈云灭此人苛待属下、睚眦必报、杀人如麻,这样的人是坐不稳皇位的,说不定连这个皇位他都坐不上去。
即使有这样的想法,韩清还是让陈建成下令,招揽李修衡、散播对镇北王不利的童谣,和鲜卑合作、争取让屈云灭失去民心的同时,还失去他引以为傲的军心。
原因很简单,就算这是一头走在三月冰河上的老虎,说不定什么时候它就会一着不慎、掉进满是裂纹的冰窟窿当中,可它终究都是一头老虎,如果这冰河没害死它,岸上的人可就要倒霉了。
所以,为什么要冒险呢?与其等着屈云灭慢吞吞的自寻死路,不如他们在背后帮忙推一把,乱世中的能人如过江之鲫,像屈云灭这种武力上举世无双、且性格上完全无法拿捏的人物,自然是早除早好。
咳,这些都是韩清来陈留之前的想法了。
在陈留待了一个多月的时间,韩清从认为镇北王是个祸患,变成了认为镇北王必杀无疑。
……
一切都是因为他在陈留的所见所闻,镇北王开始招揽士人,潜移默化的改变着士人对他的态度,他认真经营陈留,改善军民之间的关系,但这些都不是最让韩清警惕的,最让韩清警惕的是那些随处可见的告示牌。
竖立告示牌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陈留的执政者愿意将自己所有的政令都公布出去,意味着陈留的执政者相比起管理民众,他更喜欢教化民众,同时还意味着他在润物细无声的试探各方,渐渐的透露出去他不介意普通百姓也能读书认字这件事。
一开始不过是读读告示牌,以后是什么样可就说不准了。
待了这么长时间,韩清当然知道这些告示牌不是屈云灭立的,而是那个叫萧融的陈留尹,比起无论到哪都十分高调的镇北王,这位陈留尹除了在金陵皇宫露过脸,到了其他地方,哪怕是他自己的陈留,他都低调得很,至今许多陈留人都没见过他,只知道这位萧令尹是画里走出来的人物一般,好看得紧。
不求名利的人有,但一面做着父母官的职责,一面又过分的不求名利,那就只剩一个理由了——他不是不求名利,他是不为自己求名利。
他希望淡化自己的存在感,将所有的好名声都投射到屈云灭身上,所以不论发了什么公文,最后的落款第一行都是镇北王,他如此的为镇北王焦心劳思,哪怕是他这个从没见过萧融的人,都能看出他的一片赤诚来。
所以韩清认为,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让镇北王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原先的镇北王是一头走在三月冰河上的老虎,但有了萧融之后,他身上的所有缺陷都被修正,连他天生缺乏的政治敏锐度都被萧融补上了,这两个人,如果分开哪个都不足为惧,因为他们一个不通政事、另一个行事激进,没了萧融的斡旋,屈云灭早晚会自己害死自己,而没了屈云灭的保护,萧融必然会被逼离官场,沦为一个不问世事的普通百姓。
然而他们没有分开,他们就这么正好的找到了彼此,这种离谱的好运气,连韩清都忍不住的感到羡慕。
不过韩清最多就羡慕了一个呼吸的时间,很快他就收起那些没用的情绪,仔细分析杀掉这两个人当中的谁更合适。
也没花上多久,很快他就得出了结论。萧融是士人,身体还不好,据说他经常生病,镇北王为此十分焦灼,还向外打听过神医和神药
的事情,这么一个脆弱又金贵的人,肯定是生活在重重保护之中的,杀他的话,就要做好先杀几百精锐的准备。()
而镇北王本身很强,论身手天下无人能敌,正因为他这么厉害,所以他从不需要旁人的保护,就像曾经的镇北王宫一样,什么人都能进去,什么人都能靠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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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担心密信被人拦截,韩清没在信上写那么多,但他觉得陈建成应该能跟他想到一块去,谁知道听了周椋的话之后,陈建成也认为从黄言炅身上下手比较好,韩清看完这封信之后笑了一下,他那可不是满意的笑,而是讥讽的笑。
周椋有私心才会这样提议,黄言炅即使占了一个黄字又如何,他当初就是屈云灭的手下败将,即使疯了也照样打不过屈云灭,更何况今时不同往日,屈云灭想不到保护他自己,萧融却未必想不到,如果萧融真同他表现出来的一样细心,那他肯定已经在镇北军中留了后手,防止着这些盟友叛变、伤害屈云灭。
说来说去,还是要靠他啊。
叹了口气,喝完酒回到楼上的韩清开始收拾行囊,原想再多停留几日,如今却没多少时间了,他必须明日就离开。
*
自从那次长时间晕倒之后,萧融的身体就又回到了年初的状态当中,总是没力气,脸色也不好看,连饭量都不如之前了,之前一天他吃三顿饭,有加餐还有夜宵,如今一天就剩两顿,加餐没了,夜宵也不能引起他的兴趣。
萧融自己还没什么感觉,但阿树愁得头发掉了一大把,本来噌噌长的身高,如今都不怎么动了。
……
一天吃三顿的时候,王府中人总是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他,没人会说你吃的真多,但他们每个人脸上都写了这句话。如今好不容易萧融不再这么做了,这些人却受不了了,恨不得让他一天吃七顿。
早上陈氏煮了一锅饺子,中午高洵之让厨房给萧融熬了一锅月子汤,萧融默默看着这油汪汪的鸡汤,也露出了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
他嘟囔道:“就算想要我多吃,也应该送一些我爱吃的东西来吧,比如红烧肉、酱肘子。”
阿树耳朵一动,瞬间直起腰:“郎主想吃红烧肉?”
萧融:“……不想。”
萧融说不想,那就是真不想,他不是那种被劝一两句就愿意拧着眉多吃一些的人,即使让陈氏过来,萧融也坚决不张嘴。
阿树叹了口气,像个小大人一样的坐在萧融对面,他忧虑的开口:“不吃饭怎么行呢,郎主和旁人不同,郎主本身就是个胃口很大的人,如今吃得少了,定是比别人更影响身体啊。”
萧融:“……”
你用不着加一句胃口很大。
这些话萧融这些天都不知道听过多少了,他扭头看向窗外的林荫,已经可以做到左进右出。
而下一秒,阿树又疑惑的开口:“真是奇怪,之前郎主的身体也不好,赶路的时候更是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可那时候不管生了什么病,郎主都是该吃吃该喝
() 喝,从未有过胃口减退的时候,这难道是什么新症状吗?()”
萧融:“…………⑻()⑻[()]『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他面无表情的把脑袋转过来,淡声道:“阿树。”
阿树连忙哎了一声。
萧融无情开口:“我突然觉得你很不顺眼,你还是端着这锅汤出去,找个地方玩吧。”
阿树:“……”
委屈的阿树抱着月子汤出去了。
门本身开着,而在萧融病了以后,他这屋子就一直点着炭火,张别知揣着一个包袱,亲眼看着萧融是怎么把可怜的阿树赶走的,他心有戚戚,站在门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然后才谄媚的走了进来。
不再废话,张别知直接把包袱里的纸包拿出来,他对萧融讨好的笑了笑:“荷叶鸡,桂花糕,都是新鲜出炉的。外面卖的,不是府里厨子做的。”
萧融眯着眼看他,香味从纸包里传出来,萧融耸了耸鼻子,然后伸出手掌,轻轻拍了两下桌子。
张别知立刻露出喜色,他把这些东西都摆在萧融面前,还帮他把纸包打开了,连筷子都要亲手递到他手里,俨然一个合格的狗腿样。
萧融先解决那只鸡,如今的鸡个头都不小,吃完两只鸡腿萧融就已经饱了一半了,后面他慢条斯理的剩下的部位,余光看到另一侧的桂花糕,萧融想起来了:“桂花都开了,离中秋节也不远了。”
张别知点点头:“百宝街上的掌柜们正琢磨着怎么庆贺呢,毕竟是开张以来的第一个大节,听说他们想要集体打折。”
没有萧融来主持,这些掌柜也已经学会了萧融的套路,尝过千人文集时候的甜头,如今他们恨不得天天都在百宝街上搞活动,但是文坛盛事就这么一回,他们也没有萧融这么大手笔,能拿一万金出来吸引人们前来围观。
所以打折之余,他们还想再搞点别的噱头。
萧融轻笑:“随便他们怎么折腾。”
反正他只管收税的事。
张别知也笑:“到时候怕是场面不小呢,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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