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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瞬即逝,像是一只游蛇。
迦勒:“……旦尔塔,睡着了?”
他的语气格外难得,就像是撞见了酷暑飘雪。
“他上一次睡着,至少是在十年前了。”歌利亚眼底情绪不明,“在没找到妈妈之前,他会先把自己逼疯的。”
“我就想知道,他当初到底梦见了什么……明明,做梦并不是我们本会具有的能力。”
“……我也不知道。”
两个曾经相互敌对的始初虫种在漫长的时间里,倒也变成了能心平气和站在一起对话的同伴。
话音落下后,不论是歌利亚还是迦勒都不曾再多发一言,只是收回了落在走廊深处的目光,转而又一次望向窗外的浩瀚星辰。
那时隐时现、模糊又虚无的精神力绽放在远方,为他们暂时指引出可以趋向的方向。
跨越光年而来,他们终究会找到走失在外的虫母。
……
创始者号的长廊之上陷入寂静,这是虫母离开后虫群们常有的模样,他们似乎遗失了肆意开口说话和微笑的能力,阿舍尔的离开带走了每一个子嗣的生气。
而前不久才被歌利亚和迦勒讨论过的话题中心,则藏匿在幽深的走廊尽头,厚重的金属门牢牢关着。
在门板背后,陈列着的是战舰上配置的家具,低奢的款式于昏暗的房间内反着光,但此刻它们没有摆在自己原本的位置上,而是相互错乱着,高低起伏,甚至部分硬质材料的家具已然被侵蚀出深深的痕迹。
侵蚀愈发严重的部位,有猩红丛生,那是扭曲着的、正相互交错的深红色,是由血肉撑起来、仿佛会呼吸跳动的藤蔓,每一根都在模糊中呢喃——
“……妈、妈妈……”
“在哪儿……找不到……你……”
“……舍舍,对……对不起……”
房间内唯一的床翻倒在地,在它与墙角围成的三角区域里,是全部血红藤蔓聚拢后的集合体——
足足有成年人手腕那么粗壮,数不清具体有多少根,如蚕吐丝制蛹一般一圈又一圈,形成一枚巨大的椭圆。
而椭圆的深处,则是近乎被血肉同化的旦尔塔。
祂难得地睡着了,在虫族们不该拥有的梦境里,旦尔塔又一次“看”见了阿舍尔。
不,准确来说,自虫母离开后,这样古怪的梦境就变成了旦尔塔闭上眼睛后必然可以窥见的另一个世界。
在梦里,旦尔塔“看”见了很久以前的自己,祂离开了藏匿深渊的虫瘿,开始在荒野之上活动,因为幼年体的受制,而开始通过寄生操控同类赖以生存强大。
直到某天,深埋于寄生种血肉里的祂忽然闻见了一股不同的香气。
好奇和渴望驱使着祂靠近,透过寄生者的瞳孔,旦尔塔看了一个浑身伤痕、侧倒在地的奇妙生灵——
很白,比日光最灿烂时候的天空还白。
毛发乌黑,比他在深渊中见到的颜色还要更纯净。
气味香,似乎是甘甜充沛果实,每一寸血肉都跳动着勾人的热度和诱惑。
也格外温暖,散发着一种叫他为之驻足的吸引力。
窥视着梦境的旦尔塔早有所料,祂知道的,不论在什么境地下,他都会被妈妈所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