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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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裂的迅疾呼声。

    卫霄的剑术算不得精湛,重在有股子狠劲,用剑身格开一道邪雾,不等怪鸟贴近,直截了当斩断它头颅。

    施黛想用符箓却用不了,手痒心也痒,只能老老实实当气氛组:“好厉害!”

    江白砚眸色微动,看她一眼。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卫霄得意甩开额前一缕乱发,卖弄般转了个剑花:“你们当心,或许有邪祟从后方来。”

    江白砚颔首:“后方我来。”

    侍卫阿言擅长剑法,懂些降妖除魔的招数,他收敛攻势去打,不至于引起卫霄和虞知画的怀疑。

    “没问题。”

    卫霄抹一把额头细汗,看向施黛:“我给你的保命符箓,用光了吗?”

    施黛微愣。

    符箓?卫霄曾给过卫灵符箓?

    无论虞知画还是柳如棠,都没提过这件事。

    施黛不清楚所谓的“保命符箓”究竟是什么符,避免胡说八道崩人设,含糊应下:“嗯……用光了。”

    卫霄不过随口一问,听罢朗然笑笑,递来一把小刀:“好好待在我们后边,有事唤我。这把刀,你留着防身。”

    前方的虞知画还在与更多邪祟缠斗,他说完辗转腾挪,挥剑入局。

    四人聚在一处,活人气息浓郁,引来一个接一个怨鬼与妖邪。

    江白砚回身,仅凭一阵突兀的风,顷刻断出邪祟袭来的方向。

    断水直刺邪祟咽喉,他出剑的速度干净利落:“施小姐,当心。”

    江白砚没多留,身如清鸿白絮,熟稔前攻。

    在他看来,此地的邪祟称不上棘手,如何压制实力,才是应当在意的事。

    堪堪压下五成,剑意冰冷,疾风流转,轻而易举划开一只妖物的皮肉。

    江白砚眼中渐生困惑。

    他惯于在杀戮中寻得快意,剑锋割破邪祟身体,理应让他心底熨帖。

    而今却只觉困顿。

    胸腔里如有连绵铺陈的棉絮,死死压入心尖,上不去下不来,连呼吸都不畅快。

    他分不清何为所求,仿佛有别的某种事物凌驾于杀伐之上,求不得,触不到,百转千回,平添苦厄。

    他在期许什么?

    又一只邪祟被一分为二,身后席卷冷峻罡风。

    杀意如高山倾颓,欲将他撕裂。

    未待江白砚转身,邪祟竟已发出惨叫——

    施黛找准

    时机,趁它一门心思偷袭江白砚,来了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与邪祟近身相搏,阴冷感从脚底直冲脑门,漫开毒蛇一样瘆人的风。

    施黛习惯远程挥符,这会儿显然不大适应,屏住呼吸,把刺进它体内的小刀用力压深。

    这是只拥有实体的妖祟,刀口没入心肺,逐渐没了气息。

    “后面还有我。”

    施黛仰头,晃了晃手里寒芒闪烁的小刀,轻挑眉梢:“你尽管前行便是。”

    这是不久前,江白砚曾对她说过的话。

    如今回赠给他,恰到好处。

    少年眼中疑虑未消,一瞬不瞬凝睇她半晌。

    心绪难明,江白砚没应声,自喉间溢出低不可闻的轻笑。

    这次的缠斗持续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等邪祟退散,廊间血色斑驳、一片狼藉。

    “总算结束了。”

    卫霄把几人巡视一通,确认无甚大碍,讲话噼里啪啦:“你们受伤严重吗?嘶……那只鸟抓得好疼。”

    虞知画语有无奈:“我看看。”

    卫霄乐颠颠伸出手臂。

    施黛默默后退,避开两人之间过于浓稠的氛围,看向江白砚。

    他有意藏锋,身上不可避免出现几道血痕,万幸都是小伤,流血不多。

    施黛目光上移,指指他侧脸:“江公子。”

    江白砚听她小声:“你脸上有道口子,在流血。”

    应是被爪子抓出的痕迹,血液刺目,快染红小半张脸。

    施黛说着低头,从袖中掏出一块雪色玉梨花方帕,递向他身前:“你擦擦吧。”

    一句话说完,恍惚觉得此情此景十分眼熟,她头一回见江白砚时,在那座废弃荒宅里,也曾试图递他手帕擦拭血迹。

    ……结果被毫不留情直接拒绝了。

    施黛悄悄抬眼,观察他神色。

    少年人的指节冷白如玉,轻轻覆上手帕:“多谢。”

    然后接过帕子,在侧脸胡乱一抹。

    显而易见,江白砚对此没什么经验。

    原本只是往下蜿蜒的血渍,被他信手擦拭,几乎晕染上半边脸颊,像涂了蹩脚的胭脂。

    施黛看得噗嗤一笑:“不是……哪儿能这么擦?我来吧。”

    长睫轻颤,江白砚没吭声,把手帕递还给她。

    他身量太高,后知后觉应当俯身,贴近了,又闻见若有若无的梅花香。

    施黛抬手,小心翼翼拭去他颊边血迹。

    不疼,很轻,蜻蜓点水的触感,竟让他心底隐有充盈之意。

    “施小姐。”

    江白砚道:“方才太危险。”

    他说得简洁,施黛却立马明白意思。

    邪祟来袭,危机重重,她用不了术法,应当乖乖在后方待着。

    “我是没灵气,不是没用。”

    施黛扬起下巴:“刚才那一招出奇制胜,厉害吧?”

    是得意洋洋的情貌,脖颈稍抬,连带额前卷翘的碎发也飘悠晃荡,在视野里幽微扫过。

    江白砚只笑:“嗯。”

    垂眸看去,是她绣有花枝的轻盈帕尖。

    手帕单薄,被染作轻烟般的浅白色泽,那束生机蓬勃的花朵便尤其明显——

    似在他心口悄然扎根,生出隐秘枝芽。

    涩而痒,无端叫嚣着索取更多。

    “施小姐,”鬼使神差,江白砚低声开口,“弄脏手帕,待出鬼打墙,我为你清洗。”

    施黛:“嗯?”

    “不用。”

    没料到他会说出这种话,施黛笑出两颗白亮虎牙:“江公子的手适合握剑,洗帕子很简单的,我来就行。”

    然而话音未落,手帕已被他握入掌心。

    五指合拢,轻抚那片触感陌生的温热柔软,江白砚尾音含笑,似有戏谑,亦有几分不甚明晰的绮丽蕴意:

    “洗施小姐的手帕,比握剑难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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