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3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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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虚弱的徐清菀都披着珊瑚绒睡袍缓缓下楼来了。

    看见贺珩略显苍白的脸色,徐清菀情绪不由也凝重起来。

    她不是傻子,自然不会以为贺珩半夜跑到她家里单纯只是想见她。

    一定是出事了。

    贺珩在处理棘手事情时态度严峻,说话语速也很快,短短两分钟就讲明了全部的经过。

    徐冠林本就上了年纪,已经五十多岁了,平日里也有些中年人常见的基础病,只是外出总是打扮得体,看着并不显老。

    此刻半夜被吵醒,又劈头砸下分量这样重的压力,顿时也显得苍老憔悴了许多,不似往日在镜头前意气风发的模样了。

    徐冠林沙哑的声音带着颤意:“珩少爷,您的意思是清菀得罪了你九叔,也就是贺砚庭?!”

    徐清菀脸色惨白地立在原地,哪来还有半分今天中午在法餐厅对施婳耀武扬威的痕迹。

    她很慌。

    既畏惧贺砚庭这个人,又担忧贺珩会因此厌烦了她。

    徐母本性懦弱胆怯,闻言直接吓得簌簌落泪,她望着自家女儿,带着慌腔:“菀菀,我就知道你今天中午……为什么不早点跟爸爸妈妈说。”

    中午清菀从盥洗室出来时,脸颊上有点红痕,虽然有补妆遮瑕的痕迹,旁人或许看不出,但她身为最心疼关注女儿的母亲,几眼就瞧出不妥来了。

    加上白思娴的脸色也很不对劲,于是徐母暗自猜测是否她二人发生了什么龃龉。

    但后来散场后问过,女儿不肯说,她便想着等生日过了找个合适的机会再聊此事。

    只是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

    徐冠林迈步上前,食指狠狠用力戳向女儿的脑门,气急攻心地斥责:“你是不是疯了,好端端的,你穿她的礼服做什么,平时你想要什么东西爸爸没有买给你,你何必去犯施婳的忌讳,她一个孤女,我们素日也不来往,你……我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徐清菀啪嗒啪嗒地落泪,无辜地低声辩解:“我怎么知道今天会撞见施婳,我只是觉得姑姑那件礼服很漂亮,上次同漫漫她们去港城玩,刚好见到这条礼服在拍卖,又不是贵得离谱,我就买下了,分明是施婳胡搅蛮缠,而且,她怎么又同贺九叔搭上关系了,贺九叔为什么会帮她?”

    徐冠林素来脾气就不好,只不过对女儿还算疼爱,很少在外人面前发脾气,此刻却也失了理智:“蠢货!好看好看,好看有什么用,那不过是死人的东西,你赶紧把那什么破礼服拿出来,交给珩少爷还回去。”

    徐清菀泣不成声,她想到那日订婚宴上,她亲眼看着贺九叔在众目睽睽下让施婳落座。

    颇有厚待之意。

    那样举足轻重的人,整个贺家都仰他鼻息,他竟然会为施婳撑腰。

    当时她便觉出不妥,但据贺珩所说,他九叔向来清冷禁欲,对女人兴趣全无。

    之所以会帮施婳,可能是出于刚回国的立威之举,想要在众人面前立个不偏不倚的清明人

    设。

    她便也信了。

    毕竟施婳看起来不过是个清高无趣的女人,瞧不出她有勾男人的手段。

    却没想到施婳她竟然真有本事搭上那样位高权重之人。

    贺珩只是肃着一张脸,平日的温和宠溺不复存在,他甚至没怎么看徐清菀。

    徐冠林发了话,徐清菀却仍有不甘,带着哭腔支吾:“凭什么,我是通过合法的拍卖渠道买下的,凭什么施婳要,我就要还回去,凭什么。”

    贺珩眉目轻哂,冷淡地睨了她一眼,像是讽刺,又更像自嘲般说:“就凭贺砚庭肯替她开这个口。”

    -

    施婳一觉睡到中午,是被连姨小声唤醒的。

    她睁开惺忪的睡眼,揉了揉太阳穴,头有些昏沉,但不至头疼。

    “小婳,醒了?”

    连姨熟悉的声音传入耳际,施婳恍惚回神,大脑一片混沌,像是失去了部分记忆,显得她整个人都迷惘空洞。

    连姨见她瞧着有些虚弱,忙轻手轻脚将人扶起来,把一杯温度适宜的蜂蜜水喂到她嘴边:“傻孩子,你昨晚喝多了,先喝点蜂蜜水润润嗓,宿醉后多喝蜜水脑仁儿才不会疼。”

    施婳脸颊泛白,但唇色还算红润,宿醉醒来的状态不算很差。

    徐徐喝下大半杯蜂蜜水,她的意识逐渐回笼,脑中断断续续闪过好几个记忆碎片。

    很混乱。很破碎。

    叫人……面红耳赤。

    她白白净净的小脸忽然泛起一层诱人的胭脂色,连姨还吓了一跳,忙伸手覆上她的额头,试探体温:“没事儿吧小婳,怎么脸突然红了,没发烧吧?”

    施婳几乎被那些堪称……靡乱羞耻的画面惊得失了心跳。

    连姨的声音让她抽回神来,含糊应声:“没,没有。”

    “摸着倒是不烫呢,应该不发烧。”连姨喃喃自语,继而笑道,“澜姨可疼你,知道你喝多了杨梅酒,一大早就给煲上了燕窝小米粥,说是给你解酒养胃。”

    经她提醒,施婳这才记起昨晚好像是喝了不少杨梅酒。

    甜滋滋的,酸甜可口。

    “那杨梅酒,我喝醉了?”

    连姨抿着嘴乐不可支:“可不么,这事儿也怨阿澜,她忘说了,那酒虽是甜口,却是四十二度的高粱酒发酵的,喝上一两小盅也便罢了,谁知道你这孩子眨眼就喝了大半壶。”

    “……”施婳陷入哑然。

    所以她,直接断片儿了?

    那些记忆……应该是她做梦发生的吧。

    都喝醉了,想必只会呼呼大睡而已。

    定是梦境。

    如此想来,她松了好大一口气,忙直起身,细声说:“连姨,我要洗个澡,您先忙去吧,我很快就下楼喝粥。”

    “好嘞,那我去给你放热水。”

    “不用了连姨,我冲淋浴。”

    连姨便准备离开,施婳也起了身,经过主床边的湖水蓝丝绒贵妃榻,

    一眼就瞥见了被静静搁置在那上头的金色礼服裙。

    香槟金,复古港式,法式大方领,外面套着透明的高级礼袋。

    “这是……”她一脸怔然。

    连姨循着她的目光瞧了眼,口吻也有些困惑:“这个呀,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儿,听说是阿珩少爷一大早送来的,九爷说拿上来搁这儿,我便放这儿了。”

    施婳下意识俯下身,葱白的指尖缓缓抚了上去。

    它昨天被徐清菀穿在身上的印象已然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有关妈妈的记忆。

    她想起妈妈穿着它的样子。

    很熟悉,很安慰。

    零星的碎片再度充斥大脑,她好像隐隐记起自己在贺砚庭面前哭诉了什么。

    难道……这不是梦?

    她是真的趁着酒意,对贺砚庭做了些什么。

    这种可怖的想法令她羞愤欲死,躲进浴室,被雾气浸湿了大脑,才勉强迫使自己平静。

    怎么可能不是梦。

    一定是的。

    或许她是说了些胡话,但一定没有做过什么。

    至于那些有关贺砚庭抵着她攻城略地的画面,更是离谱。

    贺砚庭寡得像一位遁入空门的佛子,他怎么可能有那样欲气的一面。

    昨夜的杨梅酒事件纯属意外。

    今天是崭新的一日,她还得上班。

    施婳披好晨袍就下楼直奔餐厅,准备去喝澜姨准备的小米粥。

    毕竟不好辜负人家的一片心意。

    然而澜姨是没见着,在餐厅措不及防撞上端坐于主位的男人。

    他穿一件黑色冷绸衬衫,面容清雅肃穆,正在优雅地进食午餐。

    施婳慌慌张张垂下眼,糯糯地开腔:“你怎么……中午还在家里。”

    自同居以来,贺砚庭日日早出晚归,从未有在雁栖御府用午餐的先例。

    大约是被她扰了进食的清幽环境,男人不经意撩起眼皮,不咸不淡觑她一眼。

    这一眼,深邃复杂,好似莫名染着什么晦涩的情绪。

    施婳被他觑得心下瘆着,战战兢兢地问:“您,您怎么了?”

    偏生贺砚庭的姿态又很松弛,慢条斯理地用着刀叉,没再多看她一眼,只淡声说:“坐下喝粥。”

    “噢。”施婳蔫蔫地应了声,乖巧顺和地拉开餐椅落座。

    薄荷绿雕花瓷碗中盛着金灿灿的红糖燕窝小米粥,令宿醉后有些口苦的她感知到食欲。

    浅浅尝了一口,热度正适宜入口,像是有人一早盛出来替她晾着的。

    两口,三口,五口。

    小米粥入口即化,但餐厅未免过分安静了些。

    施婳忍不住抬眼偷偷瞄他,只见他清贵矜落,用餐的一举一动都优雅至极,俨然是他平素那副寡淡的模样。

    心里顿时更安定了些。

    想来果真都是梦罢了。

    她怕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出,面

    前这位清冷如佛嗣的人(),昨夜足足冲了三次冷水?()『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才勉强浇灭那股灼人的燥意。

    粥已经吃到了第二碗,晨袍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

    施婳戳开查看,是梁瑟奚发来的微信消息。

    又约她一起吃午餐。

    想到昨天中午的谈话,她不难猜出梁瑟奚此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昨天有关专访该敲定的细节都谈完了,便是再有问题,也不至于次日就二次约见。

    想来是因为昨日谈话间拉近了彼此的关系,梁瑟奚也对她稍加透露了微妙的心思,今日恐怕八成是想继续打听有关贺砚庭的信息。

    施婳没有太多犹豫,直接婉拒了。

    [抱歉,我已经吃过了]

    梁瑟奚那边又很快回过来:

    [这样,那下午你方便吗,方便的话我去京台楼下的咖啡厅等你,正好我傍晚有局在附近,专访相关的一些细节简单聊一下,用不了半小时。]

    施婳感觉到她的坚持,一时陷入怔忡。

    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论公,她已经接下了专访,以她的工作准则而言,无论专访对象是谁,她都会以工作为重。

    何况梁瑟奚并没有什么错处,只不过是有借由工作之便,跟她“交朋友”的嫌疑。

    她自然是不好老是拒绝人家。

    但是论私,她着实不想再欺骗梁瑟奚了。

    更不想夹在贺砚庭与梁瑟奚之间,充当尴尬的介质。

    这种感觉令她不适。

    细腻的指头捏着瓷勺,一下又一下搅和着粥水。

    良久,她终于按耐不住,抬起眼凝向他,怀揣着局促紧张,细声问出了口:“贺砚庭,我想问一下,你跟梁小姐……熟吗?”

    刚送入口中一块芦笋段的男人闻言,清冽的眸子毫无波澜地扫了她一眼:“哪个梁小姐?”

    “……梁瑟奚。”她无意识吞咽,咬住了下唇。

    “不熟。”

    贺砚庭的回答毫无犹豫,更无感情。

    好似在回答一个类似于“你吃了么”“吃了”的乏味问题。

    施婳微微噎住,顿了几秒,调整好情绪才平稳开口:“是这样的,因为最近在工作上与梁小姐接触比较频繁,她好像对你有点……感兴趣。工作之余时常会同我聊起你,当然,这有可能是出于我的敏感,也许不是她的本意。不过我还是想向你确认一下,你对她有没有什么……想法?”

    问题结束。

    餐厅的空气忽然静默。

    施婳愈发局促,手里的瓷勺攥得都冒汗了,腻腻地嵌在手里。

    贺砚庭骤然撂下餐具,静如止水的深瞳冷静地觑向她,薄唇微哂:“我是已婚人士,能对妻子之外的人有什么想法?”

    他的口气不算和善,语气透出冰冷的哂意,甚至近乎讥讽。

    像是她提出了一个非常荒唐的问题。

    但施婳并不觉得难堪,反倒好似心口压着的巨石缓缓落了地。

    她细若蚊喃地应了一声,而后便垂下眉眼,静静地继续吃粥。

    既然这样,她便松懈下来,打算以平常心同Cersei来往。

    她的粥已经吃得差不多了,离桌前,软着嗓开口道谢:“礼服的事,谢谢您。”

    贺砚庭没应声,只端着茶杯,浅浅抿了口红茶。

    良久,他蓦然搁下茶盏,慵懒地倚着靠背,修长的双腿优雅叠搭着,好整以暇地打量她,口吻意味深长:“太太,不记得昨晚发生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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