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2/2)
为什么会这样?
应该是那个废物姐姐楚楚长楚楚短的围着她!
她昏了头,上了脑,拼劲全身的力量发动最后一击。
丹雀发出一声凄厉的鸣叫声,比武台上热气蒸腾,连空气也扭曲成淡淡的波纹。
虞楚楚感到经脉发疼,这是灵力飞速消耗的先兆,但她既已出手,也就顾不了这么多。
“虞二想死吗?”
这声惊呼便是因此而来。
在场的高阶修士都能推演出来:穗穗姑娘所弹得山雨,最后一小节,正是将对手的伤害尽数反弹。
虞二本就灵力透支,若是再被自己的凤凰舞攻击……她还能活?
有些胆子小些的修士已闭上了眼,不忍看接下来的画面。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几乎是转瞬之间,谁能救下她?
……
同一时间,穗穗的琴也终于要弹到尾声。
根据她先前的经历,每次都是弹完一首曲子,对手便会认输,希望这次也如出一辙。
虞穗穗弹琴时很少关注对手的状态,因为只要认真弹,琴音便会自动帮她化解伤害,非常的省时省力。
但她也同样听到了那句“虞二想死吗”,这声惊讶地不似作假,加上四周温度确实有点高,便在奏曲的间隙瞟了一眼。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四周都是火……小炮灰怎么这么拼?
穗穗真情实感疑惑了。
不是吧,这一不是课业考试,二不是生死大战,何必呢。
她虽然弹了山雨,可也只是因为这首曲子快,虞穗穗想,若是她非常想赢的话,应该会弹点诸如“浮光”、“昭台雪”之类熟练的曲目。
曲到终时,本就对琴修的神识消耗极大,加上她并不熟悉这首曲子,还分了一丝心神,一不小心便弹漏了一个音。
。
出大问题了。
对于琴修而言,一个音错,等于下半段曲子全崩。
假若是在平时,那弹错就弹错,根本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可问题是……虞穗穗怔然地望着身旁的火焰,打死她都想不到外面的世界现在这么危险。
靠。
她要炸毛了,小炮灰这是在搞什么?
早知道就不分神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谁知道外面是这副鬼样子。
她看似想了很多,实际上,这些仅仅存在于十分之一个呼吸间。
虞穗穗急急忙忙竖起一道屏障,才堪堪缓冲些许,好在她跟着阵鬼学了些本领,求生欲让她扑向凤凰舞火势最小的那片空隙,飞速苟了个防护阵。
这样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了吧。
最多便是受些伤。
身前无形的音波瞬间瓦解,入眼所见是满目金色的红。
……
此时此刻,若是有人举着话筒采访她,她一定会说:谢邀,下次再也不弹不熟练的曲子了,再弹就是狗。
台下弟子们先前的气还未喘匀,这口气又提了上来。
每个人的心中都浮现出一句话:要死人了。
大势已去,连离得最近的裁判都阻止不了。
何执事脸色白得像鬼一样,也不知他为何这么倒霉,每次轮到他当裁判,便会出这些他担不起的篓子。
若是二小姐没了,那他可就有得受。他拼了老命去阻止,但虞楚楚说蓄力一击便蓄力一击,根本没人能反应得过来。
当然,由于火光太大,加上局势着实瞬息万变,除了那些略懂音律的人之外,剩下的人还仍旧认为虞二小姐会死无葬身之地。
“楚楚!”
虞千秋也是如此,他痛呼一声,慌忙扑上比武台。
刷——
大雨倾盆,将漫天的火焰浇熄。
刚刚还清朗着的天瞬间雨雾蒙蒙,何执事哆哆嗦嗦朝前望,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方才是他想岔了,不是没人能反应过来。
有人反应过来了——还不止一个。
一老一少两位男子站在雨中,谢容景蹲下身,轻轻拍着虞穗穗的后背,似在低声安抚。
而阵鬼则是怒目而视,他干瘦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浑身上下都在发抖。
好在他一场不落地看他的徒弟,好在他手里有前几日收的一片雨。
两息后,虞千秋也随之赶到,他还未站稳,便被一股恐怖的力量狠狠摔飞了出去。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差点死的人到底是谁!”
虞千秋被打蒙了,从他当上掌门以后,何曾有人敢对他动手?
他趴在地上,华贵的衣袍被混着雨水的泥土沾湿,变得狼狈不堪,再也没有半分玉树临风的掌门模样。
过了半晌,他才明白阵鬼所说之言的涵义。
“穗……穗穗?”
虞千秋不敢置信地抖着嗓子开口。
“赶紧滚。”
阵鬼懒得再同他废一句话:“带着你那好女儿一起滚,三息后再让我看见,我就杀了她。”
虞千秋不想滚,他摇摇欲坠地站起:“穗穗,穗穗怎么样了?”
“三。”
“二。”
虞千秋没有办法,只得抱着失去意识的虞楚楚仓惶而去。
……
经此,场上众人才纷纷如梦初醒。
方才有人问:谁能救下虞二?
虽是疑问,可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无人提起。
若是阵鬼今日不在,全天下唯一能做到的,便只有台上的穗穗姑娘。
可为何要救?
虞二出招如此不留情面,被反噬也并不值得同情。
倘若想救,就只有一种办法——停下山雨。
但又为何要停下?
人们只知道她是阵鬼的弟子,并不知道她是一条天赋树全点在闪避上的咸鱼。
因而,他们不晓得虞穗穗其实没什么大事,理所当然的认为:在虞二的全力一击之下,哪怕是穗穗姑娘,也说不定会有生命危险。
而这么短的时间里,她哪来得及再起一段乐律?
从虞二那最后一招出手,便是一个二选一的死局。
……
二选一的死局。
穗穗姑娘选了虞楚楚。
选了那个嚣张跋扈,还心狠手辣的坏蛋妹妹。
所有人都认识到了这点,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只听见淅淅沥沥的雨声。
“阿弥陀佛。”
过了良久,万佛宗的佛子缓缓开口,竟向虞穗穗的方向施了一礼。
这是这位佛子这几年来说得第一句话,然而此时无人在意这个医学奇迹,他们已心神震荡,久久无法平静。
在座的人里,大部分都听过穗穗姑娘先前的众生平等论,虽多是赞誉,但也褒贬不一。
有人认为她是被魔族迷惑;还有人则是认为,这是天照门在为这个大小姐造势,而自导自演的一出戏;人们众说纷纭,说什么的都有。
但今日过后,都不会再有多余的声音。
不是谁都有如此魄力和善心,能在生死关头牺牲自己救下他人……还是一位对自己心怀歹意的人。
一片寂静里,不知是谁说了句:
“穗穗姑娘……可真是个好人啊。”
……
俗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修行路漫漫,有几人敢称君子?
修士们自知难以成为君子,因此,也就由衷地敬佩真正的好人。
——除了紫阳派长老。
“妇人之仁。”
他小声嘀咕道。
他以为他的声音已经够小了,却还是被阵鬼听了个一清二楚。
阵鬼撵走了虞千秋,气还是不顺,抬手便将紫阳派长老也扔了个老远。
谢容景半搂着怀里的人类少女,她看起来是被吓着了,裙摆被火焰撩得焦黄一片,一张小脸也微微发白。
因为师父和谢容景出现的及时,她连小伤也没伤到,就是有点受惊,这会儿也缓了过来。
“别怕别怕。”
谢容景还在轻声道。
虞穗穗:呜。
她本来还不觉得特别委屈,反正从结果来看,她除了损失一条裙子,其它都毫发无伤。
……可有人这么温声安慰,她又觉得真的很委屈。
她就是想早点打完早点睡个午觉而已,谁知道小炮灰会突然玩这么大。
大反派一只手拍她的背,一只手摸她的毛,“不怕不怕,已经没事了。”
虞穗穗的委屈诡异地转化成了沉默。
连大反派都知道安慰她,比较那些炮灰,简直算是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