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亲平阳你能原谅我么(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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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我知道,如今正在咱们府里,是江氏的妹妹。之前知道你们的关系时,我本想让她成冥婚,看来看去,又觉得那孩子实在太年轻,不忍心让她守一辈子才忍着没告诉她。如今你既然活着回来了,那孩子也尚未定亲,你若是还愿意,我必会替你们好好操持一番。只是她意外伤了身,恐怕不利子嗣,你可愿意?”

    “伤身?”

    裴时序压根不管什么子嗣不子嗣,只抓住了前一句,“阿吟为何伤了身?”

    陆骥见他如此紧张,想来又是个痴情种,叹了一声:“没什么,原是为了救你妹妹,不慎落了水。”

    裴时序嗯了一声,眼底却是冷的,什么妹妹,无论是谁,也不值得阿吟犯险。

    他答应了一声:“我不在乎,我只要她。”

    阿吟,只有阿吟。

    她会永远站在他这边。

    他也必会风风光光的迎娶她,弥补这些日子的亏欠。

    若非如此,他岂愿回到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宅里?

    “好,那等你回去,便操办起来吧。”

    陆骥见他态度并不像之前一般强硬,方稍稍安了心,又问起了这些年裴时序是怎么过来的。

    裴时序答的极为简略,只说自己被林启明收养之后,便一直在外行商,后来为了捐官迎娶江晚吟才来了上京,偶然碰见江氏遭了意外,最近才休养好回来。

    陆骥捋着胡须,只点头,并未多问。

    他毕竟也在朝堂纵横数十年了,隐约听出了这个儿子有所隐瞒,尤其是三月前进京那一回,当时二郎误传了战死的死讯,他当真只是为了捐官回来的?若如此,又为何回到了别院来?

    他当时,大约是想认亲的吧,只是不巧,碰上了江氏,才遭了意外。

    陆骥完全能体谅。

    他不怕三郎有所求,有所求他才能弥补。

    何况裴絮心地如此良善,三郎大约也不会被养歪。

    “回来就好,以后,咱们来日方长。”

    陆骥起身,又见他唇色浅淡,面带病容,不由得又忧心,“你这身子当好好养养才是,这几日便在别院里先歇一歇,我回去同你平阳说一说,寻个时机接你回去,之后,再与江氏算算账。”

    歇几日?

    他分明,还是不敢同平阳长公主摊牌的。

    或者,又怕他那个芝兰玉树的好儿子不同意吧?

    裴时序唇角勾起一抹讽笑,却极有礼数,微微颔了首:“多谢父亲。”

    这还是,他头一回这么叫他。

    “好。”

    陆骥心口一酸,百感交集的答应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一切尽在不言中。

    等陆骥一走,裴时序目光瞬间冷了下来,掸了掸被他拍过的肩,尤觉不够,干脆扯开丢给了黄四:“拿去烧了。”

    “是。”

    黄四连忙答应下来。

    只是,刚刚应付了颇久,还是极费心力。

    裴时序支着肘揉了揉眉心,仔细回味刚刚同陆骥的谈话,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在江华容眼里,他已经“死”了,忠勇伯府又为何派人去青州要抢他的尸骨,还要圈禁林启明?

    是伯府知道了林启明私自带走阿吟养了这么多年,知道了阿吟和他的关系,怕阿吟揭发江华容的丑事所以拿林启明要挟她?

    想来,大抵是如此。

    裴时序很快便想明白,不管如何,他如今已经回来了,收拾江氏也不过就是这几日的事。

    眼下,当务之急是要找到被忠勇伯府带走的林启明。

    他的确冷血,但阿吟一向在乎这个舅舅,他不想让她伤心。

    于是裴时序并没急着揭发江华容,只派了人去找消失的林启明。

    只是他不知,此刻,林启明既不在忠勇伯手里,也不是像忠勇伯那边认为的立雪堂那边。

    而是被陆缙设计带回了上京,安置在一座私宅里。

    ***

    国公府

    安顿好裴时序,陆骥方回了国公府去。

    只是江氏虽犯了错,但同二郎这些日子感情还算不错,坐在马车上,陆骥又猜测起陆缙知道此事的反应。

    还有平阳,毕竟夫妻这么多年,她虽身为公主,却天生的好脾气,一辈子除了大郎,没受过任何委屈。

    若是知道了此事,她又会是何反应?

    想了想,顿时极为头痛。

    别院距国公府并不远,很快便到了。

    回立雪堂的路已经走了几十年,今日却好似格外的短,

    陆骥进门的时候,长公主正好迎了过来,一见面很自然的替他解了大氅:“你回来的正好,这么冷的天,怎么偏要出去?这些日子我张榜寻了个专治消渴之症的大夫,很是厉害,你坐下,我让他来瞧瞧。”

    陆骥一路上本已打好了腹稿。

    更者,这些话他已经憋在心里二十多年了。

    每一字每一句,都斟酌了千遍万遍。

    每一天每一刻,都在想向她坦白。

    但是当亲眼看到平阳,亲耳听见她如此为他操劳时,到嘴边的话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陆骥定定看了她片刻,反倒伸手拉住了她。

    “不急。”

    “怎么能不急?”

    长公主疑心他是讳疾忌医,“看了总比不看的好,你放心,不论结果如何,我都会陪着你。”

    “我知道。”

    陆骥道,心中千言万语,却难以开口,忽然靠在了她肩上,闭上了眼,声音累极,“我不急,平阳,你陪陪我。”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更加说不出口。

    长公主原本风风火火的,被陆骥一靠,顿时哑了声。

    周围的老嬷嬷们相视一眼,很自觉的出了门去。

    “也不害臊。”

    长公主推推他的肩,忍不住笑,“一大把年纪了,咱们都快有孙辈了。”

    陆骥却没像从前一样同她顽笑,闭了闭眼,一瞬间仿佛又老了许多:“你是我的妻,先帝赐婚,明媒正娶,谁敢说什么?谁又能说什么?便是母亲来了,也不能将你我分开。”

    “你说的都对,不过看个病而已,又关母亲何事?”

    长公主笑了一下,只当他是病中糊涂了,一侧目,看着他花白的发和眉间的深沟,笑意又淡下来,伸手抚上去,“这些年你南征北战的,咱们聚少离多,第一个孩子也是这么夭的。如今你身子坏了,二郎又长成了,今年便退下来吧,什么都不必管了,就咱们两个人,一起去五台山小住,好不好?”

    “好。”

    陆骥答应了一声,却没放手。

    天已暮,寒风萧瑟,凉的透人心骨。

    长公主畏寒,站在风口站了一会儿后,陆骥还是放开了她,只捉着她的手搁在手心取暖:“你不是想替吟丫头找个相看的人,我这里有个合适的,改日,带回来同你见见好不好。”

    长公主笑:“你何时对此等小事这般上心了,是哪家的郎君?”

    “故人之子。”

    陆骥简略地道,“你见了便知了。”

    “什么故人,神神秘秘的。”

    长公主着实被他吊起了好奇,又提醒道,“吟丫头身子不好,你可同人说清楚了?”

    “这个你不必担心,他不会在意。”

    陆骥又解释,“他同吟丫头,其实渊源已久了。”

    “也是上京人么?咱们欠这孩子不少,我的意思是,最好找个在上京的,将来好方便照看。”

    长公主思忖道。

    “是。”

    陆骥答道,忽然不敢看她的眼,微微避了开,“他同咱们还有些亲缘关系,他娶了吟丫头,也算是亲上加亲了。”

    “亲缘?”

    长公主点着下颌,一时暂未想通,只当是又同陆文柏一样,是吴郡陆氏的旁支,便答应了下来,“那你叫他来吧。”

    “好。”

    陆骥好半晌,才吐出一个字。

    这一声落定,便再无回转的余地了。

    他抬头看着那历经岁月容貌却分文不减的脸,眼神久久没移开。

    平阳,我是真的爱你。

    不是为了名,更不是为了利,这么多年,从未变过。

    只是裴絮是责任,是孝道,我亦是不能违背。

    平阳,你能原谅我么?

    原谅我这些年,唯一犯的一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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