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9 章 199(二合一)(2/2)
这四家所豢养的私兵确实不是乔琰部将的对手,可也多是些壮劳力。
总不至于要为了一个尚未有定论的消息,便将人都给解决了。
到时候凉州各郡也难保不会因此而发生动乱,更不利于她的平乱行动。
乔琰冷笑了一声:“张太守这话说的就让我有些听不懂了,敢问您是否听过一句话,叫做攘外必先安内?”
能做太守的总是有些学识的,怎么也不会没听过这个。
可这句攘外必先安内一出,张太守警觉这个“安”字意味深长。
以乔琰今日表现来看,这就不可能是一出正儿八经的安定。
当他朝着四周望去的时候,被火把映照分明的并不只是她的这些部从,还有锋利的刀兵。
其中自有一种潜台词:只要这些人都没了,岂不就是另一种形式的“安内”?
张太守忍不住在心中腹诽,这位乔并州当真不愧是以战事起家的,在这种时候也是一样的铁血手腕。
“你还说错了一句话,我并不需要这些人来替我应战董卓。”
乔琰话说到此,将手中的竹简砸在了桌案上。
场中虽被惊吓得不敢入眠,却还是被困意袭扰的人,都因这一声陡然清醒了过来。
距离她足够近的也都听到了乔琰所说的下一句话:“我有应战必胜之把握,既不会输,何须他们与我在这里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来人!”
她这音调一抬,别管是暂时安全的张太守,还是此时为阶下囚的汉阳四姓都心头一紧。
“把与长安有书信往来的都带出来。”
汉阳冀县就这么大点地方,有了书信落款,要将人找出来简直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这些人里有的早忘记了这些东西,有的甚至前几日还将其拎出来欣赏过。
可无论这其中的区别几何,他们只有一个结果。
乔琰决绝开口,毫无转圜余地的意思:“杀了悬首于城头。”
“乔……”
他话未说完,便已被乔琰打断在了当场。“张太守,我劝你先三思再说话,否则我就要考虑一下让人往酒泉走一趟了。”
想到乔琰让羌人在徐荣和马腾的领导下,从大宛劫掠宝马而回这种操作,张太守连忙闭了嘴。
她将徐荣与马腾边缘化处置的说法既然是假,那么她无力掌控河西四郡之中另外三郡的说法,很有可能也只是一句不实之言。
到时候汉阳四姓的命没救下来,反而给自己的家族招来了灭顶之灾,那可真是哭都没有地方去哭的。
再想想董卓的这次进军,他这个汉阳太守没收到消息,
() 反而是身在金城郡的乔琰先收到了信报,甚至快速整军前来,他更觉得自己没有发言的余地。
这种反应速度……
谁知道她有没有在董卓那边设置个卧底。
完全不知道自己还真相了的张太守,此时恨不得自己的存在感要多低有多低,目送着这些“证据确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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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妻子并不出自汉阳四姓,只是因为为防抓人出现漏网之鱼,才一并带来了。
乔琰深知在凉州地界上斩草除根的必要性。
光和一年酒泉郡的一个案例便足以证明这一点。
酒泉赵君安和当地的豪强李寿结怨,被其杀害。赵君安的三个儿子陆续在瘟疫中死去,只剩下了一个女儿,可也正是在李寿庆贺于赵家无人的情况下,赵君安的这个女儿赵娥将李寿给当街砍死,而后坦然前去州府领罪。
这倒不是说乔琰要把自己比作那胡作非为的李寿,只是凭借着凉州人的战斗力,难保不会出现个为夫报仇的情况。
那就不必留情了。
方才诛杀这些与董卓势力联系之人的时候,他们的亲眷也并未被漏下。
正是这种连坐的情况,让赵昂心中煎熬不已。
他死了无妨,可他才成婚不久的妻子还有身孕,只怕也无法活命。
“你慌什么!”从背后传来的声音虽在此刻见不到面容,却也听得出其中的稳重坚决之意,也无端让赵昂心中一定。又听他的妻子王异问道:“你是给董卓写过信?”①
“……那没有。”赵昂虽然在同辈之中有些才华,但到底还很年轻,至多也就是从家族中多获得了一些资源而已,实在不可能去跟董卓扯上关系。
王异又问:“你是干过什么侵占田地、仗势欺人的事情了?”
赵昂连忙摇头:“我有没有干过这种事你都知道的。”
他向来自律守礼,只想着尽快能被保举出个孝廉,哪里会做这样的恶事。
王异说道:“那不就得了。若是这并州牧在
() 此时不管不顾地将你这样的都给连坐处死,她将再无在凉州招募到贤才的可能。杀通敌者乃是为国尽忠,杀欺辱黔首者那是为民取义,便是其中有你长辈亲眷,你想报仇也师出无名。但她不能杀你。”
②
“你唯一需要担心的也只有一件事,今日之后,汉阳四姓必定分崩离析。以乔并州口吻,她丝毫不怵迎战董卓,甚至可能直接进取长安,偏偏汉阳四姓还与董卓之间有所牵连,死了也是白死。”
“今日……今日被杀之人所结仇怨也不会因其身死而烟消云散,可能还会被旧日仇家清算。你怕不怕此事?”
赵昂还未来得及回答,已听到自前方传来的敕令。
乔琰下令,将滥占田地之人也拖出去砍了。
这其实还不够格斩首,可当她有那句斩首示众的宣告后,此刻根本无人敢阻拦,也无人有这个阻拦的本事。
这与妻子所说的是一致的。
他心中一瞬间闪过了无数想法,在最后回道:“不怕。”
“赵氏垮台,我还有才学傍身,若当真无处可去,不如做第一个投靠乔并州的赵氏族人,以求家族还有复兴机会。”
“便是要散尽家财,过艰难困苦日子,料来有汉阳四姓教训在前,总能有几亩田地傍身,不至被人侵占。”
赵昂越说也越是平静,“我们还不至于落到走投无路的境地。”
王异并未回答他的这句话,只是回握住了丈夫的手。
在这等生死一线的危难中,她也未尝没有恐慌,好在她并未看错自己的夫婿。
他也是个明白人。
两人达成了一致的认知,又听得这第一轮的杀戮过后,乔琰着人进冀县,在街巷间敲锣打鼓过境,问询有无人要状告四姓的幸存者。
若天明之前还无人上告,便可从中活命。
一听到这个决断,赵昂和王异都齐齐松了一口气。
如此一来,他们的性命基本是保住了。
而在乔琰这边,郭嘉和荀攸刚随着后头慢行的骑兵队伍抵达,就被她给抓了壮丁来——
判案。
郭嘉简直罢工不干,“君侯啊,您可真是……”
挺会抓人当劳力的。
乔琰瞥了眼运送床弩以及重甲的马车,以及那几辆战车。
言外之意,别以为她不知道他们两个在前来此地的路上已经睡了个好觉了,否则这会儿也不会是这个精力充沛的样子。
那可得让他们好好出出力。
“奉孝与公达都擅算人心,不如替我把关一番,这些此时前来状告的,到底是因为之前不敢检举,还是趁机落井下石。”
“若是落井下石又当如何?”郭嘉问道。
“那就查查举报人有没有案底,会干这种事的,很难手脚干净吧?”
乔琰起身又道:“此地交给你们了,我去睡个好觉,等明日休整完毕,我等开赴上邽,准备应战!”
她与张太守说的不会输
,却并不代表她打算让疲累不堪的军队,对上李应樊稠等人稳健推进的队伍。
她要一场万无一失,且能携大胜之势进攻长安的交战!
汉阳四姓被她杀了个七零八落,现在是合该休息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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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醒来之时,这冀县的城外已没有了四姓的人影。
只有地上残存的血迹和城头悬挂的人头,证明了昨夜所发生的事情,并不是汉阳民众做梦所产生的错觉。
汉阳四姓之中良莠不齐,这一问通敌一问为祸三请民诉,最后留下的十不存一三。
这些幸存者被放走的时候,几乎有些恍惚地听到乔琰所下达的指令是,严禁有人抢夺他们的财物。
夜间由郭嘉和荀攸主持的民诉状告中,果然有趁机与四姓中人结仇的,趁机想将他们之中的无辜者给拉下水,反而自己的脑袋去城墙上与姜怀作了伴。
还顺带被郭嘉给牵连出了此地的一桩旧案。
不得不说,有武力值震慑在此,便没了那等有理说不清的情况。
乔琰对郭嘉调侃道:“我看有此一遭,该当让冀县子民给你送一个铁口神断的牌匾。”
“那还是免了,还是关心大事吧。”
郭嘉打了个哈欠,神情倒还清明,“今日凌晨从散关方向送来了元直的第一封信报,有君侯的榜样在,真是一个比一个的胆大——”
“他居然往那陈仓走了一趟,给君侯探明了李应樊稠等人的军队人数与骑步兵数量,也提及了对方的进军时间。我算了算,那伙人因军队休整之故,与君侯几乎同时出发的。”
乔琰思量一番后回道:“若我没记错的话,陈仓到上邽的距离,和我们从定西到上邽的距离相差无几,甚至我们更近。这意味着,我们可以比想象中条件更宽裕一些。”
换句话说,她可以不必只用骑兵和守城器械来完成对李应樊稠的阻拦,还可以等到步兵抵达。
毕竟在她于冀县内以杀汉阳四姓举动震慑之时,她的步兵还在赶路。
来得及全军抵达,再给李应等人一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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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然不觉凉州惊变的李应和樊稠还在赶路。
当他们听到哨骑探报,距离上邽已是不远,而对面的防守情况依旧的时候,互相朝着对方看了一眼,都不由松了一口气。
若非相国在凉州的后路被乔琰切断,退守长安后没有引进战马良驹的来源,他们的这场袭城之战本不应该如此艰难。
以至于这两万人进攻凉州的兵卒在这渭水流域的山中夹道逶迤而行,将队伍拖得又慢又长。
好在他们的粮食供给尚算充足,也好在他们的对手大概还在盯着秋收的一亩三分地。
他们当即下达了指令,最后的一段路程加速前进,今晚便进上邽城中用晚膳!
吃别人的存粮去!
他们可真不想看到这枯燥重复的景致了。
李应本觉得这是个美差,都在心中问候了李傕无数遍。
现在也总算是到了苦难结束的时候。
眼见前方的山岭渐低,将至于出口之时,李应甚至加快了自己的奔马速度,只求速至城下。
然而也正是他情绪最为高昂之际,他拐过这一道山谷转弯,看到了一片本不该出现在眼前的景象。
在他的视线之中,密密麻麻的军队在他的视线中延展排列在谷口,最前方的重甲步兵手持盾牌摆出了迎敌的姿态,两山之上蓄势待发的弓弩手将箭遥遥指向他的方向。
但不止是如此。
最是醒目的,莫过于盾兵之后的骑兵队伍最前方的那道身影。
李应是见过乔琰的,便是在她进攻洛阳城的时候。
哪怕时隔两年有余,他也绝不敢忘记这道身影!
这道还模糊的身影朝着他扬鞭指来,像是对他的致意欢迎,却也同时是一个再清楚不过的进军信号。
下一刻,手持重盾的士卒朝前迈出了一步。
这整齐划一的一步里,大地与两侧的青山似乎都发出了一声闷雷一般的震颤。
骤闻此声,李应差点没从马上摔下去。
他此刻的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想法——
见了鬼了!
乔琰为什么会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