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7 章 247(二更)(1/2)
就是这个被作为对照组的人特殊了一点。
凭借着田丰的智慧,他倒是不难在乔琰指着乔氏族人斥责的时候,听出他现在所处的境遇。
但意识到自己所面对的到底是个什么场面,好像并不能让他有多高兴?
在众人齐刷刷地将目光看向他的时候,田丰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虽然作为“田丰”的身份没有暴露在人前,也并不妨碍他此刻的头顶上写着“靶子”两个字。
他的脑袋一瞬间就处在了发懵的状态。
等等!
这种事情为什么要找上他?
但凡是换一个人处在他现在的这个位置,可能都得觉得很欣慰了。
作为一个原本只想在并州混口饭吃挣钱的存在,居然一路混到了被大司马看重的地步,甚至拜上了名师,可以说是一只脚踏进了士族的圈子。
现在还不仅得到了乔琰亲口许诺的“迟早能成为长安朝廷中的一员”,又得到了她所给出的“极有眼光”评价,前路也就越发坦荡平顺。
可田丰他要的根本就不是这个!
他也当然不是什么早早地就看出了长安朝廷有前景,为了在其间出人头地而努力,纯属就是被人误打误撞给推到这个位置上了。
用他来做为训导兖州乔氏的正面参照,是不是稍微有那么一点不对劲?
至于他为何会知道这些人出自兖州乔氏,还不是因为其中一个最沉不住气的年轻人在瞪着田丰好一阵子后,又转回头朝着乔琰说道:“君侯这是毫不顾及我等也有难言之隐,非要将我等乔氏族人弃如敝屣?”
他倒是想在这时候说,不如跟他面前这个被乔琰找来的人比试一二。
但她实在是选了个太过讨巧的人选用来嘲讽他们。
如她所说,这人是从一个农具制作匠人中提拔出来的。
那么,若是能够赢过对方,对他们的声名来说有什么好处呢?
堂堂世家出身的子弟赢过了一个黔首农夫!
若是输给了对方,那就在脸面上更加不好看了。
要这个年轻人来说,这还真不是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谁让乔琰也说了,对方现在的老师是陈纪。
他们丝毫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在何时拜陈纪为师的,更不知道对方在弘文馆中做了多久,又学到了多少东西。
被郭嘉丢去军屯服劳役的遭遇,很大程度上地限制了他们在长安城中获知消息的可能,也造成了这种对于“元封”此人的未知。
本身肚子里也没三两墨水的事实,更是让这些人没有这个底气朝着田丰发起挑战。
田丰的年纪和貌似朴实的外表,又让人实在难以摸清,他到底是不是有过什么一边耕作一边读书的过往,这才有了现在这个跻身上位的机会。
倘若这种猜测为真的话,这就难保是个隐藏的高手。
到时候
外面传出的消息就要变成另外一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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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这里,那乔氏子弟除了向乔琰发出一句质问之外,居然什么都做不了。
乔琰的目光在这出声之人和田丰的身上转圜了一圈,给出了一句越发不留余地的话:“你与其说我是将你们弃如敝屣,还不如说我是将你们视为蛇虫猛兽好了。”
要她看来,这人果断选择退避挑战,有一种说不出的可笑。
田丰在意识到这种情况后的松一口气,又是另一种好笑。
即便制造出这个场面的人是乔琰自己,她都觉得这得算是一种世界名画级别的滑稽了。
她原本还想看看若这两方真斗起来,该当比试些什么,结果除了让她更加确信乔氏已无别人可用之外,根本没有其他新的收获。
而这位得到这一句“蛇虫猛兽”评价的年轻人,原本就是在兖州乔氏失去乔蕤之后选出的扶持对象,本事未必有多大,野心倒是不小。
他分毫也没意识到自己的这退让意味着什么,恰恰相反,这句斩钉截铁的评价,因成功粉碎了他想要借着乔琰的关系往上爬的心思,只让他心中的愤怒怨怼之情油然而生。
他心中在这一刻闪过的只有一个想法——
这是什么道理!
为何她宁可将自己的下属扶持到什么牙门将军、平北中郎将、汉中太守,甚至是那大司农的位置上,却吝啬地不愿意给自己的亲属以高位?
以一个庸俗之人的头脑来看这件事,他只觉得那些下属难保不会试图瓜分她的权柄,在从她这里谋夺到好处之后又转头投靠到他人的麾下,所以也唯有他们这些分属同宗的才有可能与她同气连枝。
她这么做简直就是自毁长城,自找死路!
这青年涨红了脸,本想直接拂袖而去,又觉得自己总得在临走之前说些什么。
从郭嘉到乔琰都对他们做出的屡屡打击,以及乔琰这个对前路的阻断,让他此刻的头脑绝没有什么清醒可言。
他心中思忖,既然他在这边的路子走不通,那就只有往邺城方向去。
在这种情况下,到底要不要把乔琰往死里得罪,已经是一件完全不必在意的事情。
所以他此时这句说出的话,并不是对着田丰说什么且看看将来到底是谁的成就更高,而是对着乔琰说的。
“你真是跟你祖父一样的狠心肠!若非他这般无情,你小叔也不会命丧贼寇之手,你父亲更不会磋磨多年也只是一个任城相,以至于在黄巾之乱中……”
电光石火之间,他的脖颈上忽然架上了一把长剑,打断了他这句并未说完的话。
并未出鞘的长剑,一如乔琰此时并未抬高多少的音量一般,并无寒光出鞘之感,却无端让人呼吸一窒。
在这一刻,她多年间身居高位的威势,更是让她于神色沉沉中带着一阵风雨欲来。
() 她一字一顿地说道:“祖父舍小家而保大家,临大节而不可夺,讨恶贼而如霆击,岂是尔等尸位素餐,承庇祖辈余荫之人可望项背的!”
“当今天下昏昏,社稷为重,伯喈先生于祖父碑铭之中尚且言说,祖父之举,慈可谓超越众庶,也是能让你非议的?”
剑未出鞘,她也就自然没有要将眼前之人砍了了事的想法。
但在那非议二字落定的瞬间,田丰只恨不得自己有什么耳聋的毛病,好装作自己一句话都没听到。
他只是想要过来偷学一点东西啊……
为什么现在连这种大司马和兖州乔氏反目的事情都要在他的面前上演啊?
但若要田丰客观来评价的话,这兖州乔氏的人着实是不聪明。
他们就算是真要借着与乔琰敌对来倒戈到邺城的方向,也不该就着乔琰像乔玄这一点来说。
这哪里是什么对乔琰的指责。
是对她的夸奖还差不多!
先帝批准以辒辌车运载乔玄尸体,又以北军五校部从为其送葬的仪式中,便是对乔玄生前的功过做出了一番盖棺定论。
如此一来,他们绝不能能再对此做出妄言,否则就是对先帝的不敬。
何况乔玄也未曾和崔烈一般做出过有争议之事,故而哪怕袁绍和乔琰敌对,都不敢对这位已故太尉做出什么声誉上的诋毁。
这人倒是好大的胆子!
不过这年纪小的不懂道理,年纪大一些的却是再清楚不过的,甚至没等乔琰的那两句话说完就已经扑上来捂住了那年轻人的嘴,生怕从他的口中再说出什么不该出现的话。
他更是连连朝着乔琰赔笑道:“大司马,他这是口无遮拦了,请您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乔琰语气淡淡地回道:“没事,都说开了也好。”
可闻听此话的人,丝毫也没从中听出没事的意思,毕竟那把佩剑还指在这年轻人的脖子上,在屋外更是传来了佩甲执兵的士卒往来走动的声音,像是随时可以为乔琰代劳,拿下这几个放肆之人。
她挑了挑眉头:“我原本的态度便是如此,若族中真有才华横溢之人,大可证明其与邺城朝廷并无半点干系,凭借着现如今募集人才的渠道,自己谋求出一个未来。但若只是想要仗着我乔琰的名字往上走,那便万事皆罢。”
她冷得出奇的目光在那年轻人终于生出几分惶恐的面容上掠过,“而你等何止抱有这个想法,也非只立场不明,还贪婪如鬼,利欲熏心,令人耻于为伍!”
她忽然收剑而回,按剑回返到了主座之后。
要不是面前这些人还与她有亲缘关系,田丰毫不怀疑她会直接将人砍杀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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