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3 章 263(二更)(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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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有些人的脸上便不免显露出了几分喜色。

    对于世家贵胄这等权柄在握之人,活着的时候能享受到多少权力富贵已经是可以预料到的事情。

    按照他们的想法,这东面朝廷和西面朝廷之间的争锋,无论如何也不会波及到他们的身上。

    哪怕真是不慎站在了落败的一方,另一方想要得到州郡的稳定,也绝不会做出擅杀世家士人的做法。

    那些暂时出不了三公之才的家族,也就越发处在一个固有的舒适圈内,丝毫没有跳出来的意思,也自觉自己身在其中着实安全。

    生时的情形见得着,死后呢?

    在如今的标准观念里,帝王的身后事要“事死如事生”,导致帝王墓穴的陪葬品中有数量惊人的兵俑、建筑、钱币和生活用品等。

    贵胄名门子弟也是如此想的。

    可这些财货与模型可以轻易地被放入他们的陵墓之中,他们自己本身的躯体却难以避免地要变成一堆棺木之中的枯骨。

    若是能保持尸身的完好,有没有一种可能,在死后他们能够更好地享受自己在生前积攒,又带入到墓穴之中的一切呢?

    更有甚者,还有人想着,既然这高纯度的酒可以让本应该腐败的猪肉维持不腐,若是将其涂抹在脸上,有没有可能让自己的面部也延缓衰老呢?

    人的想象力还是很惊人的。

    尤其是在面对这等未知之物的时候,总是会不吝于将其往更加有利于自己的方向脑补。

    在座中的杨修和祢衡就听到了邻桌两位年长者类似这样的讨论。

    祢衡似乎一点都没被空气中的腐肉气味所干扰,在分出了一点注意力给那头实验的同时,自顾自地将面前的酒给倒满在了酒碗中。

    大概并不是杨修的错觉,他觉得祢衡在先前尝试了那一口闷和缓慢品尝的喝法后,有点想要尝试将酒碗之中的酒水给点燃再喝下去,体验体验前所未有的感觉。

    按照祢衡这种才被人套麻袋打了却满不在乎的心态,杨修觉得,他是真的做得出来这种事。

    不过还没等杨修将劝说的话说出口,就听到祢衡问道:“大司马是想通过垄断新酿酒技术的结果来劝退其他涉足此道的人?”

    按照乔琰所给出的信息量,在祢衡这种完全不知道高度酒如何酿造的人看来,乔琰对他们给出的,无非就是三个消息——

    其一,她所掌握的新工艺在出酒率上高于寻常的酿酒,为了达成节约粮食的目的,要限制酒水在其他途径的生产。

    其二,新工艺中酿造的酒水在纯度和风味上都要优于原本的。

    纯度高不是什么问题,反正能通过勾兑的方式让酒水变淡。

    总之,将浓度变高才是更难的。

    拥有了推行后必然占据优势的高纯度美酒,她若是直接来和各家抢夺份额,也不是不能做到的事情,但为了达成一个更加和平的商谈,就以限酒令的方式来执行。

    其三,更高纯度的酒能在防治灾病之上有着绝对的奇效,这就让这种独家垄断有了更进一步的合理性和必要性。

    士卒作战中的伤口清理、大疫之中的防治扩散,都让酒从消遣物品朝着战略物资上进行转移。

    此外,鲜于辅的出现以及今日这论酒之会的举办地址,都意味着刘虞这位天子会对乔琰做出的决断进行支持。

    卢植的作证则代表着站在乔琰背后的另外一支势力。

    他们可以将其理解为汉末的大儒,也可以将其理解为,这是为了兴复汉统而不遗余力的礼法正义所在。

    至于乔琰手中的刀,到底该当算是一种武力胁迫,还是她下意识做出的举动,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祢衡摸了摸自己脸上还有些发青的伤痕,看着眼前的局势大致有了个判断。

    杨修问他:“若我说是呢?()”

    “?[()]?『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大司马不会如此天真吧?”

    祢衡这话说来是没留情面,说的却实在是个实情。

    甚至还没等他的这话说完,就已见有人离席而起,朝着乔琰走了过来。

    这个在此时靠近的人,当然不是为了来更清楚地看到,从水中捞出来的猪肉与从酒里捞出来的猪肉到底有多大的差别,而是要开口发言的。

    他朝着乔琰行了个礼,说道:“中牟任氏子弟有话想问君侯。”

    乔琰的面容被口罩遮掩了大半,让人看不出她此刻明确的喜怒来,唯独让人看个分明的,就是她那双清明锐利的眼睛,让这上前来说话的任翊不由心中一跳。

    但利字当头,光是乔琰先前所说的,确实还不足以说服他们。

    中牟位处河南尹,如今还未彻底归入长安朝廷的治下,中牟任氏又在前两年间的洛阳生乱后聚集了宾客家兵过千人,在说话时候的底气要比常人多上不少。

    他道:“我等均知君侯之意,且看如今局势,此等酿酒秘方确实不宜外泄,以防为那东边的袁本初获知,恐为我方之患,又因可供酿酒的粮食不过些许,若要满足防疫军需之用,便不宜再由我等饮酒作乐,至多便是由官营少量供给于我等,解个嘴瘾。此均为时势之必然。”

    这话算是对乔琰先前提出之事的应和。

    可他旋即话锋一转,问道:“可敢问君侯,您可曾想过,我等若暂停酒坊营生,关闭酒曲铺子,原本雇佣于此地的仆役该当以何谋生?莫非君侯要将他们尽数征调入伍不成?”

    “再者说来,我等开酒坊所得之收益,在此等离乱年景中收容了多少无处可去之人,君侯心中应当依旧有数。若失去这笔收益来源,他们又该往何处去?”

    他又躬了躬身,“陛下与君侯在长安划定秩序经营关中,却还未满一年之功,民众若要尽数迁移进关中,实在不易。还请君侯三思。”

    ()    乔琰听他理直气壮地说着这一番言论都要气乐了。

    若按照他的说法,他们收容隐户,将他们用于自身产业中奴役,竟还是在为长安城分摊收容流民的压力,她还得说他是一心为国,心存善念,福泽一方不成?

    要不是如今还并不是跟他们翻脸的时候,此刻跟他持有同样想法的人也不在少数,她现在就可以让人带兵将这中牟任氏的坞堡给掏个底朝天。

    不,不急……

    此时还不急。

    她之所以要让刘虞在上头顶着,不就是要将这些人的价值给彻底挖掘出来吗?

    此时他跳出来的表现,其实也并未超出她与下属对情形的推衍。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为此而恼怒。

    她在面罩之下的嘴角紧绷成了一线,又旋即缓缓舒展开来,露出了一个无人看见的笑容。

    在她开口回答的时候,只听她语气平缓地说道:“关中征兵何必波及河南尹?此地与兖州交汇,若行差踏错,便会让他们倒戈向兖州。你所说的仰赖酒坊生存之事,早在意图限酒的想法提出之前我便有过考虑。请诸位各自回座吧,我有几样东西想请各位看看。()”

    ——

    “?()『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他连忙摇头。

    哪怕这景象再怎么看起来像是个一唱一和的戏码,这也确实不是协定好的。

    没看他现在也对面前出现的东西到底是何物而一头雾水吗?

    他要是提前知晓,哪里会是这样的表现。

    在两人的交谈之中,第一个餐盘已经在他们的面前打开了,里面正是那日乔琰请伏寿吃过的酱肉荷叶饼。

    而后是第二道餐盘,在其中是一对淋着褐色酱料的鸡翅。

    未曾停顿,第三道餐盘也随之打开。

    让人意外的是,这里面居然只有一碗黍米饭,但在饭上浇了一勺褐色的酱汁。

    任翊拧了拧眉头,“这好像不是豉汁?”

    在如今的调味料中,因绝大多数菜肴都是炖煮的缘故,豉汁在其中起到的作用实在不小。

    但这黍米饭上浇淋的这一勺,比起豉汁来说颜色要更深,看起来更像是酱料进行了残渣的过滤最后剩下的汁液。

    ()    他做出的这个判断,让他哪怕在鼻息之间闻到了一种奇特的香味从面前的三个餐盘之中传来,也不由有些提不起品尝的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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