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8 章 308(二合一)(2/2)
这到底是从何处出现的敌军?
作为大汉疆土处在最东北的边陲之地,这地方好像根本不应该遭逢这样的灾劫才对。
更让他们未曾料到的是,那置身于小船之后的大型楼船也在此时朝着他们发动了攻势。
楼船庞大的船身非但没有成为它的弱项所在,反而在这压阵而来的行动中像是一只扑面而来的巨兽,在楼船前端倒钩形的船头不只是个撞角,也是另一种形式的钩拒。
这艘船硬扛着对面的箭矢而行,在前端即将撞上西安平守军主舰的那一刻,这撞角忽然朝前倒了下去,像是一只弯钩抓住了对方船只的船身。
这只弯钩上所联结的木板,便是吕令雎这一方船员登上敌船的通道。
这些辽东郡守军平日里所见的海船不少,却还从未见过这样的船头构造。
如若吕令雎在此时可以对他们做出解释的话,或许可以告诉他们,这种船头的图纸同样是丝绸之路的产路。
因为这正是西方的罗马帝国船只上取名为“乌鸦”
的钩爪木桥!
早在百多年前,这东西就传到了贵霜帝国的境内,只是因贵霜位处于内陆,少有动用此物的机会,反倒是徐荣在得到乔琰指派通商于丝路期间,发觉了此物的潜力,将其送到了长安。
又在去年被乔琰让人送到了徐州的造船之地,将其安装在了楼船上。
比起铁索连接,或者是在船身内填载沙土让其保持稳定,这种乌鸦木桥更符合北人的海上作战习惯,也更能充分地发挥安装木桥一方的战船上士卒的近身格斗能力。
就比如说此刻!
在木桥停当的第一时间,早已对这进攻辽东一战蠢蠢欲动的吕令雎再不犹豫,操持着手中的长戟便冲上了对面的甲板。
钩爪木桥固定的一瞬所带来的甲板震荡尚未结束,西安平守军就迎来了一场堪称疾风骤雨的打击。
将这些海岛上的采参人抓来充场面需要和平操作,对着公孙度的部下出手,却实在不必给他留多少脸面。
当这场在鸭绿江上展开的水战归于平静之时,吕令雎的手中长戟上还挑着对面舰队为首者的头颅。
她朝着江水中渐渐飘荡散开的血色,和被撞得七零八落的船只,头一次面对这种战船交锋的她,很奇怪的没出现心跳过速的焦虑,反而只有一种随着江流水涨而越发分明的进取心。
见陆议朝着她投来的示意,吕令雎提戟而前,高声喝道:“拍竿预备,进攻西安平!”
先一步拦截的战船和他们交锋所造成的混乱,让他们无法将所有跳江而去的敌军都给全部留在此地。虽说有那些采参人为了换取自己的自由,直接追到了江中,用那以二擒一的方式将人给捉回来,依然有不少逃出生天的。
故而当这八艘重新整顿朝着西安平前行的战船抵达城下的时候,城中早已处在了严阵以待的状态。
但这好像并不能阻止守
城的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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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显示其在北部边陲坐镇的特殊地位,此地的护城河被挖掘得格外深。
因这里的河流好像并未受到中原旱灾的影响,因为夏季的到来还出现了涨水的情况,还颇有一番城池越发坚固的状态。
然而这种护城河渠道过宽过深的特征,在此时非但不是此地城池得以保全的有利条件,却恰恰是敌方战船通行的坦途。
还没等城头的弓箭击穿船头竖起的挡箭牌,造成对藏匿在后士卒的击杀,也还没等他们对渐近船只做出抛石攻击,那对着城池也以横冲直撞方式行来的巨大楼船之上,船身刹车止步的同时,在船头的拍竿已经带着末端的巨石从高处砸了下来。
石块和重竿降落而来,发出了呼啸之声,直接将城头堆叠的石墙砸出了一个可怖的豁口,更是让守卫在这一片城墙上的守军在这等打砸的威胁面前不得不狼狈而逃。
在吕令雎的指挥之下,这艘楼船侧向行入了护城河的水道,侧面的四支拍竿也当即砸了下去。
城头一时之间出现的石块飞溅中,太史慈所带领的神臂弓队伍也在同时对着城头展开了精准有效的杀伤。
被迫退守的城中守军根本无法阻止这些可怕的敌人,在保持着对城头压制力的同时,相继有人从船上跳下,顺着从船头射出的钩索朝着城墙上攀爬,而后顺着被主舰进攻之处为中心朝着两头扩散。
城门也很快在他们的面前被打开,那些精甲利刃的兵卒蜂拥而入,固然没有随着战船一道运送的马匹作为他们此刻攻城的坐骑,也足够让他们在真正的正面交锋中很快占据了优势地位。
与此同时,在那作为要害港口的沓氏,诸葛亮那头也展开了对此地的进攻。
一个个巨大的油桶被导线引燃后,由战船之上的投石机朝着城中投了出来。
在城头和城中砸碎的油桶飞快地将木制构造的城楼和城中房屋给点燃了起来。
沓氏城立时陷入了混乱的状态。
要说船也是木制的,沓氏城中的守军完全可以来上一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可问题来了,在火箭火油进攻的方式还没有被扩散开来的时候,这并不是一种很主流的进攻方式,未曾预料到会遭此横祸的沓氏城也从未对这等情况提前做好准备。
再者说来,油在如今依然还是奢侈的东西,若非乔琰所掌握的地盘上种植了相当多作为经济作物的胡麻,她大概都无法支持下属在这场渡海之战中以这样的方式进攻。
于是当这场大火烧在了不该起火的城中,而不是攻城来袭的舰队之上的时候,城中的防守漏洞无可避免地出现在了进攻此地的诸葛亮和甘宁等人的眼中。
沓氏县城的告破也就成为了一件格外顺理成章的事情。
但让人不能理解的是,被轰开了入口的沓氏和西安平,都没有在这突如其来的城池告破后直接易主。
“你是
() 说,这些人只是将城中的守军和民众驱赶到了他们的战船之上,随后就扬长而去了?”
两地的加急战报送到公孙度手中的时候,他直接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并立刻让人对消息做出封锁,以防这情况被公孙瓒和临近的蹋顿所知晓,让他们觉得他是个可以被趁势欺负的软柿子。
做完了这安排,公孙度这才将注意力集中到了面前的战报上。
报信人听到公孙度这么问,连忙回道:“还有财物!他们将两地的府库都给洗劫一空了,只是没有到民众家中大肆掠夺而已……”
“那些不重要。”作为贸易港口的沓氏和作为郡县边界的西安平在府库中到底有多少存货,公孙度是心中有数的。
上缴税收之中的绝大多数都早早被运送到了作为郡治的襄平。
这也就意味着,只是劫掠府库的话,其实并不能对他造成什么伤筋动骨的威胁。
反而是城中的守军和民众被人劫持走了一部分,对公孙度来说才是个莫大的损失。
要知道,幽州,尤其是几乎处于疆土尽端的辽东郡,是实打实的地广人稀之地。
在公孙度看来,阻止了他在辽东这地方按照那吉兆所说,从事封王之举的,正是此地的人口。
所以他也比任何人都要希望徐州和青州等沿海之地能出现动乱,尤其是距离辽东最近的青州。
要是这些地方的人都能来到辽东避祸,那么在中原战乱的人力折损之中,他反而能够在辽东日积月累积出一支蔚为可观的队伍。
可现在算是怎么回事?
避祸的人没见到,倒是有人上门打劫来了。劫持的还是公孙度最看重的人口!
天下何来这等扎人要害的劫匪!
要不是公孙度此刻还面对着一旁的下属,他都想要直接怒骂出声了,也就是还顾忌着一点自己的形象,这才按了按额角跳起的青筋,朝着报信者问道:“可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报信者回道:“这些人并未报上自己的名姓,那战船上也没有所属势力的标记。我们只知这些战船都是几乎满载的状态,不像是远航而来的舰队能保持的样子,此外就是,同来的人里有一个人,曾经在辽东避祸过。”
公孙度眉头一挑:“是谁?”
“东莱太史慈。”
太史慈的射术超绝,在进攻西安平的战斗中,除了作为这一路近战领袖的吕令雎之外,就属他最为醒目了,难免被公孙度的下属留意到。
可辽东这地方的消息,向来是要比其他地方接受得迟缓的。
公孙度只知道太史慈当年是为了避开东莱郡府和青州州府之间的矛盾,这才远渡渤海来到了辽东,却并不知道,他后来护送着邴原前往居庸关后,被乔琰招募到手,成为了大司马府的府掾。
毕竟府掾这种位置,只要能养得起,安排出三五十个都无妨,又不像是那些中郎将、太守、将军一般有着明确的职权权柄。
于是当他听到并非远航的推断和东莱
太史慈的名字之时,
他一把拍在了一旁的桌案上,
“袁本初欺人太甚!”
自己境内的人口因为蝗灾旱灾的缘故外流到了并州和司隶的地界上,又没这个本事和曹孟德一般直接再打下一州半郡的拓展地盘,就想出跨海劫掠这样的操作来了?
别人或许会对袁绍那四世三公的出身有所惧怕,他公孙度都敢在辽东生出不臣之心了,又何来对此的敬畏情绪。
他满脑子只想着——
袁绍若是觉得,打到他公孙度的家门前是挑软柿子捏,那他就非要给对方证明一下,他可不能算是软柿子,而是个硌牙的石子。
拂袖而去调集下属的公孙度并未听到,那报信之人还嗫嚅着说了一句,“还有一个作战极其英武的女将……”
按说,这其实也是个很有标志性的特征。
时至今日,也就只听说在乔琰的麾下有过女将,正是由上位者做出的提拔。
但在所有幽州人的认知之中,乔琰根本就没有这个进攻辽东的条件和余暇。
不久之前她明明还和曹操在豫州展开了一番拉锯争端,现在又在洛阳进行灾情救助和收拢司隶民心的举动。
打从去年开始,她就没有主动对外做出地盘的扩张,今年的进驻洛阳也是对丢掉了汝南郡和陈郡做出的弥补应对,又怎么可能会忽然以神来一笔的方式进攻辽东?
那袁本初都已经朝着长安那边“效仿”了这么多东西了,现在再多学一个起用女将,好像也很说得通。
反正别管这支特殊的舰队到底是来自于袁绍还是乔琰,他们只要将其从辽东郡给驱逐出去就好了!
这位负责报信的下属是这么想的,公孙度也是这么想的。
他在收到这份两地遭到了劫掠的消息传来后,快马加鞭地从襄平赶赴了距离更近的西安平。
这一路疾行之中甚至跑死了几匹幽州好马。
可即便他来的速度已经足够快了,当他来到此地的时候,看到的还是依然满目疮痍的城墙。
还没等他斥责守城将士在修复城墙豁口上的不走心,就见对方哭丧着脸朝着他迎了过来,“府君,那队悍匪又来了一次,他们这次连重锤击墙都不必做了。咱们原本就还没从上次的攻城中缓过劲来,楼船一出现,将士们都不敢掠其锋芒,直接跑开去了。”
公孙度咬牙切齿:“所以你们又让他们带走了人?”
守城将领无奈地点了点头。
见公孙度一派被气得不轻的样子,守城将领连忙又补充了一句,“这是才发生没多久的事情,府君若是大规模调动船队,或许还能在路上将其拦截下来。我原本是想向府君索求一道出兵指令的,只是还没来得及送信出去,府君就已经亲自来了。”
接连的两次袭击和掠夺人手,已经让公孙度这个将辽东视为自己所有物的辽东太守处在了一点就炸的状态,此刻听说这些人还未走远,一面听着这守城将领提起那几艘船上比起寻常钩拒更可怕的钩爪木桥,一面快速以太守
的身份朝着周遭的县城也发出了调兵指令,甚至将邻近港口的渔船都给征用了过来。
既然对方要玩水战,还喜欢用钩拒这东西来卡死双方船只之间的连接,便于他们来进行近身作战,那他就直接动用人海战术,来给这些人一个血的教训!
对方在这趟从西安平劫掠走的人口,说不定还能在双方海船的交手之中,成为他公孙度的助力。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公孙度亲自带兵,领着这些航船直奔鸭绿江入海口而去,别提有多迅捷了,一入东海这支船队就直接调转了船头朝着西方行驶而去。
他惊喜地发觉,或许是因为敌方舰队的负载太重,吃水太深,以至于当他追出去了小半日后,就在前方见到了那些战舰的身影。
而他这对手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被先前的几次胜利给冲昏了头脑,一见到他们这边舰队的出现,想都不想地转头朝着他们迎来。
但在这来势丝毫不减的船队冲撞中,何止是那艘楼船,就连几艘附属战船上,都有装着巨石的拍竿从原本垂落的状态被轮轴拉拽而起,而后——
在公孙度惊觉不对的惊骇目光中,那一根根的拍竿朝着他所率领的舰队凶悍地砸了下来。
见过在末端捆绑着巨石的榔头吗?
拍竿就是这样的存在。
在马钧和黄月英做出的技术指导下,这些拍竿甚至还在下部也安装了转轴,这样一来,连拍竿的攻击方向都可以再做出进一步的改变,让人明明看着那拍竿将要落下的位置是这里,却忽然砸在了面前。
寻常的船舰根本无法负荷这样可怕的冲击力,几乎是在巨石落下的一瞬间就被拍出了偌大一个窟窿,甚至直接被打碎在了当场。
当一艘楼船根本不止安装了一根拍竿的时候,这种杀伤力也就更加不是通过船只的数量可以弥补出来的差距。
不过须臾,那原本气势汹汹的追击舰队,已变成了七零八落的一片。
吕令雎朝着海上的碎木板看去,朝着一旁的太史慈和陆议颇为无奈地说道:“他们不会觉得,这拍竿只是用来砸城墙的吧?谁家对海军战船的头号目标是砸墙啊。”
她之前只是为了留点余力,才在刚遇上幽州海船的时候上的钩爪木桥……
可既然能用拍竿进行以一对多的攻击,为什么还要这么蠢地去折腾什么钩拒呢?
既然是海战利器,当然要砸人家的船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