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8 章 338(一更)(2/2)
孙策过世的第二日,她将孙策留下的旧部中身在铜官的都给尽数召集到了面前。
当然,与会的并不只有孙策的下属,还有孙策的母亲吴夫人,连带着孙策的胞弟孙权。
当年孙策在吴郡的杀戮靠着这位母亲的有效劝说才能勒紧缰绳,可见她面相虽有些柔和,内里却实在是柔中带刚的脾性,所以让她参与到这场决断扬州未来的讨论中,并没有什么问题。
眼见吴夫人和孙权也在此地,黄盖看向乔琰的目
() 光也不免带上了几分尊重。
昨夜孙策托孤托付下属于乔琰,让黄盖等人还是在一时之间无法完成这个立场的转换,今日看到孙氏旧人尚在,并未将此地直接变成大司马府议会之处,让黄盖等人的心情又好受了不少。
他转头便看到了直到今晨才匆匆赶来的程普,见对方的脸上也是同样的怔然恍惚,便知道对方和自己此刻的心绪大概是一样的。
是啊,谁能这样快地转换立场呢?
前几日坐在上头的还是孙策,现在便换成了乔琰,对于黄盖、程普这等先跟着孙坚闯荡的人来说,更是难以接受这样的变化。
乔琰此时的开口打断了他们的思绪:“昨夜我和子布先生问询了不少与山越有关之事,都说丹阳山险,民多果劲,故而山越成群为患,果然如此。但我还是有一处不解。”
见众人的目光都朝着她看了过来,乔琰说道:“历年来的剿灭山越之战,包括伯符在入主吴郡后对严白虎的围剿都证明了一点,这些山越贼寇虽有其首脑,有冶金支持打造武器,有贸易往来积聚物资,却没有成规模的战阵,也没有谋略部署的能力。其虽啸聚山林,但只需周密布置,必能将其剿灭。祖郎所表现出的却显然不是这样。”
“这等步步激怒,诱敌深入的本事是谁教给他的?”
黄盖闻言一怔,“不是黄射?”
乔琰摇了摇头:“公覆将军,你可曾见过,像是祖郎这样的山越领袖会轻易相信一个亡命之徒的说辞?”
不会。
黄盖将自己代入了一下祖郎的身份都得觉得,不会!
无论是黄射杀害前豫章郡太守朱治的举动,还是他选择刺杀孙策的时机和方式,再到他得手后的自杀,都带着一种极为强烈的自毁倾向。
就算按照他所说的方式去做,真能将孙策击毙,祖郎也大概率不会选择在这种没有保障的情况下和黄射达成联手。
除非……在这两方之间还有另外的一支势力参与其中。
而这支势力在祖郎这里有着足够的可信度!
“此外,此番在黟山之中参与埋伏的山越人,所幸公覆将军有心,将其尸体都给带了回来,其中有几人,乍看起来的打扮没有什么问题,但再仔细探查便能发觉其中有异了。”
乔琰朝着周泰看了眼,对方当即离席而起,出门后不久,将三具尸体给带到了堂上。
“翻查这三人的时候周将军也在场看得清楚,他们的外衣是山越的制式,里衣却不是。”
程普本已到得最晚,因错过了孙策的临终嘱托而倍感懊丧,此刻连忙起身朝着这三具尸体走了过去,他也很快发觉了异样。
乔琰说得不错,这三具尸体的里衣,是吴郡特有的料子。
而且是富贵之家的人物方才会用到的。
若说这是山越劫道或者是贸易所得,那也不该是这等完全制式相仿的样子。
“不只是衣衫。”乔琰伸手指了指这三人的手臂,说道:“山越之民
长于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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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其大多擅长攀爬,在臂膀的骨骼肌肉上和在扬州县城中招募到的兵卒大有不同,以程将军看来,这三人是属于哪一种?”
山越兵卒的手臂,大概很合乎一种说法,便是“猿臂”,而此刻程普面前的这三具尸体和他平日里所见的扬州兵卒并无不同!
换句话说,他们可能不是山越的人!
这背后只怕还有其他人插手的手笔,若非如此,孙策不会被人如此轻易地算计入套,落到这个英年早逝的结果之中。
“我姑且先不对这幕后之人是谁做出评判。”乔琰一边示意人将这三具尸体重新带下去,一边开口说道。
但谁都看到,当她说出这话的时候,目光有一瞬落在席间的庐江太守陆康脸上,分毫也没有给她那得力下属陆苑的父亲留有什么情面。
吴郡四姓同气连枝,陆氏不知道此间有异的可能性非常低。
但别管陆康是沉默地选择了支持,还是觉得并不会引发什么问题,他选择瞒而不报总是个事实。
他也大概率知道其他几家将许贡的门客借调给山越的情况。
被乔琰犀利的眼光看过去,陆康的视线有一瞬间垂落了下去,看向了自己面前的桌案,这等此地无银的表现顿时让脾性最急的周泰拍案而起。
但还没等他开口怒斥,便见乔琰抬手示意他先安静些坐着。
“我说了,我先不对幕后之人和涉事人员做出任何的猜测和评判,”她朝着四方众人看去,说道:“先拿下祖郎,其他的事容后再说!”
“等将他们拿下,所有的情况也都清楚了,总不会造成什么冤案错案!”
“不错,先擒祖郎。”程普当即接话道,“若大司马麾下人手不足也无妨,我已令人从会稽郡调度兵马前来,因会稽已平,这部分人手调度绝不会引发什么麻烦。”
不替孙策报此血仇,他绝不甘心,想必在场的各位也没有人会甘心。
顶多就是因孙策的教训在前,众人虽然有当即进山去将祖郎给抓获的想法,也打算先听听乔琰的安排,来上一出步步为营。
若是乔琰说什么孙策急躁进军遭到横死,她不能步此后尘,别管有没有孙策的那句托孤之言,他们大概都要跟她来上一出据理力争。
好在,这位大司马本就不是个避战的性情,料来是能为讨逆将军讨还一个公道的。
乔琰开口道:“我有一策,不过需要各位与我配合一二,不知可否愿意?”
程普黄盖等人还未应声,吴夫人倒是已先说了话,“若能为我儿L剿灭山越乱贼,令其泉下安宁,便是需要我与大司马配合也无妨。”
“那倒不必,”乔琰回道,“我只是需要——借用一下孙伯符的身份,也请诸位暂时秘不发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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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孙策又来了?”祖郎一听下属的来报,不由惊了一跳。
孙策的驻兵从泾县撤回到铜官,又四处延请名医这件事,并未逃过祖郎的耳目,要他看来,这便是那黄射已经得手,孙策毒入肺腑无药可救的表现。
但他怎么都没想到,这才不过短短两三日的时间,孙策便又卷土重来了?
“何止是又来了,好像……好像还增兵了。”那前去探查的下属回道,“不过黄射的毒箭应该还是命中他了,我见到他的时候远远看去,他的脸色惨白瘦削得厉害,似乎还换了一把比先前更轻的枪。”
祖郎听到这里便笑了出来,方才听闻孙策复至的紧绷情绪又尽数消失了。
还在病中,又来进攻……
那不就是他那点不甘心作祟,非要冲到他祖郎的地盘上再讨个教训吗?
“调兵!”祖郎起身朝外走去,“活蹦乱跳的孙伯符都不能拿我如何,我倒要看看——”
“一个病体未愈的家伙能搞出什么风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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