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5 章 355(二更+1w作者收藏加更)(2/2)
在袁绍先前还因曹操的拒绝而震怒
的脸上,哪里还能找到任何一点潜藏的不忿,分明只有一片爽朗的笑意,像是听到了什么对他而言的大好消息。
许攸问道:“不知那陈公台是向明公告知了何事?”
“也算不上是个好消息,”袁绍回道,“应该说这是一条曹孟德缘何站在乔烨舒对立面的解释。”
许攸依然有些疑惑,到底是何种缘由能让袁绍对此深信不疑,甚至转而开怀,可惜袁绍好像并没有将其说出的意思。
倒是同样困惑于此事的陈宫随行下属朝着他问出这个问题后,从他这里得到了一个解释。
“我说,乔烨舒或非汉臣,若贸然倒戈,只怕大汉基业顷刻崩塌,故而曹兖州需与之亲自一会,看看故人是否还是那个故人。”
下属好奇了:“可这话为何要背着其他人,只同那袁青州说出来?”
陈宫回道:“袁本初会将这话四处宣扬吗?”
他只会在心里偷着乐罢了。
那么这话也就不算曹操这边给乔琰做出了妄加推断。
都说了,他们兖州豫州势力,现在要做一个合格的旁观者,现在就是在恪行此事。
陈宫想到这里的时候掀开了车帘朝着外头看去,正见邺城郊外的田地因长久的缺水,在这本该春意盎然之时,也表现出了好一派干涸荒废的状态,又不免叹了口气。
说是说的旁观者,却也总该还有另外的一条破局之道才是。
但现在,他是将袁绍给说服了不错,却真的能找到对抗乔琰之法吗?
这在目前好像还是个近乎于无解的问题……
“或非汉臣”四个字既是对乔琰的指控,又何尝不是对她的一种褒奖。
唯有令人束手无策之人才会被抬高到这样的地步,作为一种暂时不能倒向她的理由,而不是将其作为讨伐她的罪名,用在正面交锋之间。
这又显得……何其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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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出发生在邺城的对话并未被乔琰获知。
诚如曹操和陈宫的判断,她并未打算对那虎牢关之约继续推后,或者行爽约之举。
但在折返回到洛阳之前,她还需要对扬州徐州地界上的事项做出一些收尾。
虽然与孙策相关的事情都已落幕——孙策本人已下葬安眠,孙策的家人已经大多出发北上并州,孙策的部将基本已经被她安顿在了合适的位置,造成他身亡的吴郡四姓和泾县山越也都已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并不意味着这里的其余事情都已可以全盘交给下属来处置。
一方面是官职的委任。
在得到了长安这边的正式敕封后,乔琰仍需对几个放在重点位置上的角色进行一番考校问询,以确保其能在她不在此地的时候也照旧替她做到应尽的职责。
尤其是几个在刺史和别驾位置上的。
司马防在司隶被撤职后,司马朗也紧急拿着那份委任朝着扬州赶来。
身为世家子弟的司马朗心知肚明这出权力交替
之中的潜规则,也当即投身到了和张昭这位扬州刺史的磨合之中。
而徐州那头,周瑜、鲁肃和庞统的组合随着周瑜北上回返徐州正式运转了起来。
得亏袁绍没有这么想不开让青州方向趁机袭取徐州,否则大概率要被这个年轻的组合用来做新官上任的磨刀石。
又有贾诩这个老谋深算的家伙在旁看着,乔琰真是一点都不必对此感到担心。
所以剩下的也就是另外一个方面的事情了。
那就是扬州境内的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还需要由她来做出个收尾处置。
当然说这是奇形怪状的东西可能也不是那么礼貌。
应该说这是东汉末年的奇人异士?
相对偏僻的地理环境便容易产生一些相对蒙昧未开化的民众,所以在中原因黄巾之乱而对太平道的诸多打击后,益州那地界上会依然盛行着太平道,而这扬州地界上也有其宗教特色产物。
“道士于吉乃是出自徐州琅琊,但其在早年间就已经从徐州转道来到了扬州,在这吴会之地建立精舍,烧香诵读道家典籍,效仿昔年张角所为,制作符水来治病。不过大约是因为中原地界上对黄巾余党的打击,其行事向来收敛。”张昭说道,“当然,虽有收敛,其掌握神异之术的传闻还是在扬州地界上多有流传,以至于民众多将其视为救命稻草。”
“相比于作风有似于匪寇的山越,高高在上的扬州世家,于吉此人既有名士风范又算平易近人,以至于成了吴会间有似于神仙的存在。”
想到昔年乔琰对于黄巾势力的剿灭和理论驳斥,张昭猜测她是很不喜欢于吉这样的存在的。
不过此刻从乔琰的表情上倒是看不出她对于此人的态度。
见她颔首示意自己说下去,张昭便接着说道:“另外一位在扬州地界上多有盛名的神仙居士名为左慈,此人乃是扬州庐江郡人士,多年间行游于江北,自号乌角先生。听闻其明晓五经六甲,兼通星纬之道,有神通异能,可惜我也并未亲眼见过。”
“据说在庐江曾经有贵客设宴,宴席之上有人说还缺一松江鲈鱼,左慈便当场索要了一只铜盘装水,就地垂钓钓出了鲈鱼,随后又变出了益州的生姜作为调料。又有人曾经与之结怨,意图将其拿下,却见其遁入了墙壁之中不见了踪影。”
“如果说于吉的本事我还能从昔年张角的举动中看出一二,这位左慈倒是……”
乔琰接话道:“你觉得他像是个方外之人?”
张昭摇了摇头,“子不语怪力乱神,可他实在像是有些神通。”
乔琰笑道:“可惜这大多也不过是些障眼法罢了。”
虽然现今还没有魔术这等明确的说法,但左慈显然是个中好手。
“神仙谶纬之学,阴阳律历之说,看似颇有个中妙处,然我只信日月运转之间的必然规律,而非是这等无中生有的花招。”
“替我传一道指令下去吧。”
乔琰垂眸沉思了片刻,想到这
些被记载在史书上的方士大多能和化学牵连在一处,或许有能用到他们的地方,便并不打算对其下死手诛杀,而是打算先给他们寻个去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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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望他们,好自为之。”
张昭迟疑着落笔写下了最后一个字,有些想对乔琰发问,若按照她这般来说的话,会否让这些方士好手前来戏耍于她,若是让他们得手的话,难保会对乔琰的威名有损。
可眼看乔琰这般笃定的样子,想到她在徐州扬州两地战事中做出的种种表现,张昭又觉得还是先按照她所说的去做再说。
那于吉倒是真在见到这条消息后消失得很快。
他原本擅长的也就是和张角一般用售卖符水这样的方法包装自己,并未比别人多长一个脑袋,若是乔琰真要用硬办法来把他砍了,就像她当年无所顾忌地对上张角等人的情况一样,他是真不一定能活得下来的。
山越,乔琰说杀就杀;吴郡世家,乔琰说流放就流放。
难道他就会有所例外吗?
与其去尝试跟一个绝对不信此道的人宣传道法,落个身首异处的结果,还不如赶紧领了路费走人。
乔琰给他们提供的也确实不是一条斩尽杀绝的路子。
南下实际上是很适合于吉这样的道士的。
南边的交州刺史张津就是个标准的道教信徒,甚至让其下属都必须戴着红头巾和他一起诵念道法,于吉若是到了他的地盘上,必定能够得到一番热情的款待。
所以他当即就收拾好了包裹,打着南下传道的由头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但另外一位被乔琰勒令离开扬州的左慈,就没有那么听话了。
他已打定了主意,非要给乔琰一个好看!
像是左慈这等习惯于将人骗得团团转的,虽觉得乔琰表现出的强势,若真是打定了主意要杀他,他还真不一定跑得掉,还是打算先找回个场子来。
起码也得先打击掉乔琰的自信,这才能让他维持住自己这神仙中人的体面。
于是才在那告示对外张贴出去不久,他就宣称将会于乔琰在富春江边的酒楼上会面,以真正的神仙之术证明,要想将他从扬州境内驱逐,势必要遭到上天的惩罚。
才来扬州不久的司马朗和刚当上扬州刺史的张昭怎么都没想到,好不容易完成了对扬州的平定,居然还会面对这样的麻烦。
可乔琰却好像丝毫也没被这样的挑衅所影响,照常处理着扬州地界上的拜帖,直到在两日后来到了那酒楼之前。
此地早在昨日就已经处在了重兵把守的状态,又在此刻随着乔琰的下令全数退去,变成了空无一人的状态。
() 围观的群众都只能远远看着那座被清场了的酒楼,只恨不能长一双千里眼,以便看清这其中即将发生的交锋。
乔琰抵达后不久,他们便看见那江流之上正有一根竹竿由远而近地漂浮而来,竹竿之上依稀立着个灰衣白发的道人,手中拿着另外的一根竹竿。
随着那身影渐近,他们更是清楚地看到,此人当真就是只靠着这两根竹竿便稳稳当当地站立在水上,有如乘着一艘小船一般抵达了岸边。
在他行到乔琰面前的时候,端的是一派广袖风流的神仙做派。
“劳大司马久等,不如我等上楼一叙?”
他抬了抬手,想到乔琰还让人对着酒楼做出看守,预防他做出了什么花招,左慈便只觉好笑。
人人都说乔琰乃是执掌风云的人物,却也有此等胆怯的时候。
在他此番发起邀约的时候,她的目光还依然停留在他所乘坐的竹竿上,未曾立刻挪动脚步,像是已经因为他的出场方式惊了一跳。
但还没等左慈对此表现做出什么评价,他又忽见乔琰的脸上露出了个微妙的笑意,“原来乌角先生也喜欢做些先声夺人之事,那真是和我算是同道中人了。我也有一份惊喜想要送与你。”
乔琰伸手朝着那酒楼指了指,说道:“我这人本就不太爱登楼,听闻隐士高人喜欢幕天席地而坐,更不打算在那楼中与会。原本我还有些不信此言,但看您连船帆都不用,就用竹子渡江,只觉传言不假。那我就可以放心一试了。”
她手还未收回,忽然打出了一个响指。
左慈本还觉得她在玩些故弄玄虚的花招。
然而就在那响指声音结束的一瞬间,一种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骤然从那酒楼的方向传了过来。
就在左慈的面前,那原本还用青砖砌成的小楼毫无征兆地炸裂了开来,伴随着烧灼的火光和令人耳膜震动的巨大声响,险些惊得他拔腿就跑。
若非是他试图维持住形象的本能让他还依然将腿牢牢地扎在地上,他此刻早已如那些围观群众一般倒退到数十步外去了。
这是一种何其可怕的场面啊……
在这个并未挪动开任何一点距离的视野中,那本还临江而立的二楼小楼,只是须臾的工夫而已,便已彻底坍塌了下去,只有冲天的烟尘和被抛掷飞溅出来的石块证明着其绝非是个偷工减料的存在。
烟尘还未消散,轰鸣声响也仿佛尤在耳畔回响,乔琰的声音又已传入了左慈的耳中:
“乌角先生,现在我们可以坐下来谈一谈了。弹指间灰飞烟灭,此方有神仙本色,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