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5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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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只要陛下还想要更多的弓箭和盾甲,那就影响不到墨家。

    至于那些记载了墨家思想的书,只要墨家人还好好的,总是还能传下去的。

    于是朝堂内外,尽管儒家和法家都已经快打起来了,可身为第三大学派的墨家却还依然老老实实的修建自己的学宫,无论是其他两家哪家的大臣向朝堂上的墨家弟子打听消息,得到的都只有一句“不知道啊,我们忙着建学宫,没注意朝堂上的事情”。

    倒是让故意将这个消息透露给朱阳的儒家法家两家之人都觉得有些纳闷。

    他们彼此斗一个你死我活,可不是给墨家看戏的。

    尽管知道墨家现在已经能够没落的没有威胁了,可到底也是除了儒家法家之外最大的一家学派,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若是能拉拢到自己这边来那也能打打前锋什么的嘛。

    直到七日后,朝堂上发生的一件大事轰动了整个朝野内外。

    ——公子扶苏和陛下政见不合,被陛下发配到了边关。

    朱阳也在朝上,他告诉赵不息是因为陛下决定要收天下之书于咸阳,儒家臣子死谏,气得嬴政下令将数十个儒家臣子全族共两千多人都发配去修长城,然后公子扶苏劝谏陛下天下初定,若是用重法惩罚儒生会让天下不安定。

    结果当然是惹怒了嬴

    政了,嬴政一气之下直接把自己大儿子发配去了边关。

    朱阳话里话外还透露着庆幸,庆幸墨家没有去掺和此事。

    赵不息撇撇嘴,心想她爹哪是真震怒啊,震怒肯定是有,但是生气到要把自己孩子发配去修长城肯定是不可能的。

    还专门送到蒙恬边上,蒙恬那可是嬴政的嫡系将领,有蒙恬看着扶苏能出什么事情才怪呢。

    不过没关系,管他是真生气送去小惩大戒一番还是假生气送去边关和将领培养感情或是培养杀伐果断的本事呢,反正现在扶苏是不在咸阳了。

    “咱们墨家得趁着儒家受挫、法家忙着收书的时候快点趁机招生啊。”赵不息摸了摸下巴。

    编书的事情倒是不急,天下这么大,现在的交通又这么不方便,想要将天下之书都收上来每个一年半载弄不完。

    现在要紧事是趁着儒家群龙无首,法家志满意得的时候赶快苟发育啊。

    朱阳精神一振,十分钦佩的看着自家巨子。

    没错,儒家受挫,法家忙着收书,这岂不是他们墨家的大好机会?巨子,当真是一心为墨家着想啊。

    接下来的数日,嬴政没有召见过赵不息,也没有召见过任何一个其他子女,赵不息也没有赶上去找嬴政。

    父女再次见面,却是在王翦的府邸中。

    这位为秦戎马征战了一生的将军,熬过了冬日,可却没有熬到春日桃花盛开,终究还是要撒手人间门了。

    王翦躺在床上,脸色却比三天前赵不息见他的那次更加红润一些。

    只是红润的却不太健康,更像是回光返照一般。

    王贲沉默地跪在自己父亲床边,紧紧攥着自己父亲已经瘦的皮包骨的手。

    王离双目红肿,给嬴政和赵不息解释:“大父今日一早就格外精神非让我们给他穿上寿衣……大父说他就要走了,想再见陛下和公主一面。”

    这房间门中的人并不多,王贲和他的老妻、王离、韩信,还有接到信匆匆赶来的嬴政和赵不息。

    王翦看到了嬴政和赵不息,浑浊的双目忽然留下了一行泪来,颤颤巍巍伸出手想要够到二人。

    王贲让出位置来让嬴政和赵不息坐到床边。

    王翦先是拉住了赵不息,赵不息看着王翦,有点想哭,却还是强行扬了扬嘴角,低声唤了句:“仲父。”

    “不息勿哭。”王翦每一句话都带着十分沉重的呼吸声,他拉着赵不息的手,凝视着赵不息,“得遇不息,乃老夫……之幸。”

    赵不息不知道王翦说的幸指的是什么,她现在也不在意。

    可惜王翦现在也没有力气解释了,他只和赵不息说了一句话就移开了视线,双目紧紧盯着嬴政,手也颤颤巍巍摸着嬴政的手。

    “陛下……臣恐日后再不能为陛下征战……”王翦两行热泪自眼角留下。

    这是赵不息第一次从嬴政脸上看出惊慌

    嬴政紧紧拉着王翦的手,低声道:“将军虽病,独

    忍弃寡人乎。”

    这是昔日攻打六国的时候嬴政曾对生病推辞帅位的王翦所说的原话。

    王翦笑了一声,又重重咳嗽了几声,呼吸的声音像是一个老旧的破风箱。

    “臣……不舍陛下……天下名将……无数,独臣得善终,皆,皆赖陛下信重……君臣相得,臣虽死,无,无憾。”王翦的脸色已经十分苍白了,嘴唇青紫。

    可他依然死死拉着嬴政的手,一双浑浊的老眼盯着他为止效命终生的君王。

    “臣子孙……资质平平,恬,亦非名将……韩信……可为陛下扫平南北。”王翦临死,惦记的依然是他的陛下,他陛下的江山。

    嬴政声音越加低沉,他紧紧握着王翦越发冰冷的手:“朕知道了,将军好好修养,日后朕还要再用将军为帅。”

    王翦扯扯脸皮,似乎是想笑,却没能笑出来。

    他留恋的扫视了一圈围在他周围的他的子孙,他的弟子,他的君王,最后渐渐失去了焦距的眸子紧盯着赵不息。

    王翦笑了,他用尽最后的力气举起手。

    “陛,陛下……”

    而后溘然长逝。

    他最后已经没有意识了,他看到和嬴政幼时相似的赵不息,只以为这是他的陛下。

    嬴政和王翦见面的那年,也只是十五岁的年纪。和赵不息一样大,一样意气风发,王翦死前只隐约记得,他要和陛下一起成就天下无二的大事的。

    好在最后嬴政没有辜负他,给他全心的信任,让这位为君王征战一生的将军见到了自己白头,成为了自春秋到秦五百年唯一善终的名将。

    “爹!”

    王贲扑了上来,这个虎熊一样的汉子,此刻却泣不成声。

    从屋内到屋外,逐渐响起了细细密密的哭声。

    嬴政只是怔怔的看着床榻上已经没有了气息的王翦,身体一动不动。

    王翦对他或许也不只是臣子。

    嬴政是一统天下的君,王翦是为他征战六国,尽灭五国的臣,也是他实现志向的剑,他的剑锋所指,王翦都替他打下来了。

    嬴政没想过王翦会死。

    怎么可能呢?明明经历了那么多场战争这老家伙都活得好好的啊,上年他还和自己讨赏……嬴政只觉得自己也浑身发冷。

    这一刻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愿看到王翦的死亡还只是畏惧死亡本身,或者两者皆有。

    忽然一阵温热从嬴政的指尖传来,嬴政木然低头。

    正对上赵不息满含泪水的双眼。

    “爹。”

    嬴政听见赵不息喊了一声,像是安慰他,也像是给她自己找个依靠。

    “嗯。”

    嬴政低低应了声,攥紧了赵不息的手,嬴政先前冰冷的指尖又渐渐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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