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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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怔了一怔。

    哪还不知道那小病秧子是疑心他,又忍不住关心他。

    倒不自觉有些耳热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不自觉又想起轻轻按在他头上那只手。

    想了一会儿,倒起了些兴致来,便示意随风抓些银钱过来。

    那怜儿不知所措地瞧着他,也不敢接。

    随风便将那银钱放桌上。

    他懒洋洋说:“回去就告诉你家公子,我已睡下了,这边儿一点动静都没有。”

    “也劝他早点儿睡,知道吗?”

    怜儿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他又用笔杆子敲了敲桌,半是玩笑说:“收着拿去买些点心吃,每晚照常到院子口,自有人领你过来。”

    “每日记着点儿你家公子几时入睡就医,说了些什么跟我有关的话,也好好记着。”

    怜儿不敢收,也听不懂。

    随风便道:“就是反间计,要你两面做奸细,好好瞧着点儿沈公子。”

    又道:“怜儿,你这已是侯府的叛徒了,可得晓得戴罪立功的道理。”

    这小姑娘父母皆是侯府人,也不晓得自己怎的就做了侯府叛徒,迷迷糊糊让随风吓唬着应了,又受了桌上的贼脏,小声说:“那这事儿……也不能同公子说?”

    随风恨不得戳

    她脑袋:“都说了奸细奸细的,你若说了,哪还叫什么奸细。”

    怜儿诺诺应了。

    他瞧了随风一眼,心道别管随风理解成什么样,反正人已教明白、事儿办成了就是了。

    他忽得又想起一事,令随风退下。

    自压低了声音跟那小姑娘说:“你家沈公子素日熏过香的物件儿,挑个不打眼不值钱的送来。”

    小姑娘懵懵懂懂瞧着他。

    他寻思着沈鸢房里头好些香囊香球的,都是让那侍女混着药熏的,虽与沈鸢身上的气息不大一样,却总是能睡得香甜些。

    先头沈鸢送回来那件斗篷让他污了,总得用些别的物件儿顶上。

    小孩子也知道银钱好,怜儿偷偷摸了摸怀里的银子,高高兴兴点了点头,跑了。

    待随风也拿着信出去了,他便懒得读书了,倒是随手抽出一张纸来胡乱勾勒。

    竟勾出一副衣衫半解的美人图来。

    国子学里教画,他还得过博士的夸奖,说他颇有灵气,只是在这上头不甚用心。

    谁知此刻却不知不觉画了一个多时辰,画中人伏身在锦缎绫罗之间,衣裳堆叠在手肘处,却只画出了小半个精致的脊背,连一分颜色也无有,只线条变幻便见艳色。

    他依稀知晓自己画的是谁。

    也分明晓得自己不该画出这样的东西来。

    他素来恣意任性,在京中走鸡斗狗、无法无天之事不知做了多少,也从未觉得有什么。

    这一刻却是心虚之至。

    却不敢细去想什么,只一笔一笔勾上去,便连指尖都热了起来。

    最后笔尖沾了一点练字批红的朱砂。

    犹豫了再三,只轻轻点了一点。

    落在右肩上的一点红痣。

    便像是点在了他自己的心尖儿上,将处处都晕染得红了,连嘴唇都透出了血色,垂下头来,一寸一寸接近着自己陌生的欲念。

    幽闭的车。

    紧攥着柔软车帘的手。

    胭脂色的耳垂。

    因为车外一两声言语而慌乱的不能自持。

    他越发想吻上他肩后的一点红色。

    却忽得听外头随风轻轻敲窗:“那小丫头说,沈公子已睡下了。”

    他这方才如梦初醒,“嗯”了一声,说,知道了。

    又听窗外随风几分尴尬地咳嗽了一声,道:“那小丫头有东西要给您。”

    便从窗口递了个篮子进来。

    他心道是什么东西。

    却瞧见叠的整整齐齐雪白一叠衣裳。

    他指尖一捻,跟他身上的里衫一个料子,侯夫人专门挑来给他们做贴身衣裳的。

    好家伙,这小丫头,把他家公子熏笼上熏着的贴身里衣给弄来了。

    要说不打眼吧,沈鸢肯定不止这一身。

    在侯府也的确不值什么。

    就是……

    他看了看画,看了看手里的衣裳。

    又看了看窗外随风一言难尽的神情。

    他:……

    要说他其实不是这个意思。

    有人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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