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 9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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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他越见这梨树,越觉着像极了沈鸢,从此时常前来,最后一年一年守在这树下。

    他已心无挂碍,唯一过不去的结就是沈鸢。

    也许过了几年,过了十几年,也许更久,他静静坐在树下。

    有一位路人经过,似是僧人,又不是僧人,道是法号圆成。

    席地而坐,吃了一只酸涩万分的梨,轻声说,这梨树有灵。

    他抬了抬眼。

    路人笑着说:“我与这树有缘。”

    “他有一个愿望,如今说给了我。”

    他只以为是妄言,饮了壶中酒,慵懒说:“什么愿望。”

    “这树不是能实现别人的愿望吗?可我等了这样许多年,也没见我的愿望实现。”

    路人没说话,也没答,只一颗一颗数着佛珠,慢慢念说:“若要将你的记忆送回若干年前,改变一切命运的轨迹,你愿意吗?”

    卫瓒觉得离奇,笑说:“还有这等好事,也有人舍得给我。”

    路人说:“不是我给你的好事,是他留下的执念。”

    “他有愿望,须得你帮他实现。”

    卫瓒觉得可笑。

    可却又说不出来,为什么,轻轻点了点头。

    ()    那一刹那,梨树枝摇叶颤,似是喜上眉梢。()

    路人说:“你可想清楚了么,若是过去的命运改变,那眼前的你就不会再存在于此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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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理所应当,那个支离破碎,葬在梨树下的沈鸢也不会存在了。

    卫瓒忽得有几分不合时宜的天真,只问:“若如此,我们会到哪儿去,还有机会再见么?”

    路人说:“也许会永远消失在时间的缝隙间。”

    “也许……连我也不知道。”

    “我不过是个传话人罢了。”

    卫瓒瞧了那梨树许久,慢慢说:“你是玩笑也好,是愚弄我也罢,若他真有这样的愿望,那我的记忆随你拿去。”

    路人说:“那你呢。”

    “我?”

    卫瓒随手将酒放在身边,静静枕着双臂,躺在那一树的梨花之下。

    风过如瑞雪,仍似是年少时那个无忧无虑的小侯爷。

    他说:“我在时间的缝隙里陪他。”

    总要有人,陪着那个落寞而无声的沈鸢。

    他曾想将世间的一切都捧给那个伶仃的沈折春。

    春时花,秋时月,夏时蝉鸣,冬时雪。

    他们错过了太多。

    可最终他能给他的,也只有这一刻的自己。

    哪怕是时间的缝隙也好,他想再见他一面。

    哪怕只有一面。

    刹那他竟相信了这路人的话。

    仿佛在片片梨花中感受到了沈鸢的存在。

    于是碎雪纷纷,路人席地而坐,敲响了木鱼,在那喃喃的往生咒间,他合上了眼。

    周围的一切都归于寂静,他仿佛许许多多年没有听见过声响,仿佛沉眠在永恒的寂静之间,遗忘了许许多多的事情。

    只有梦醒时,四周已一片虚幻大雾,他不知身处何处。

    在死寂的时间之中,只有那一树梨花,被他久久依靠着。

    有一只雪白红眼的小兔子,跳进了他的怀里,任性地在他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窝在了他暖和的胸口。

    他抱着兔子,指尖拂过那柔顺的皮毛时,喃喃说:“我做了个美梦。”

    “梦见父母还在……梦见你也未曾……”

    那声音渐渐变得有些疑惑,他说:“折春,你曾如何了?”

    他闭上眼睛,沉沉又睡了过去。

    手里的小兔子便如雪散开,幻化成了迤逦美丽的少年。

    衣袂如雪,抬手时,坠成了纷纷扬扬的梨花。

    坐在他的怀里,轻轻点过他的额头。

    若是他睁开眼,就会瞧见那属于沈鸢的面孔,不见病骨支离,却是丰润温柔、只见几分愁容,戳着他的额头叹息说:“不是留下了一点儿记忆么,怎的忘得越来越多。”

    又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是了,另一个你想起得越多,你便忘得越多。”

    “你不会以后把我的事全忘了吧,像重新认识我一样……”

    隔了一会儿,轻轻笑了一声:“这样也好。”

    沈鸢垂首,将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他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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