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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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远处鼓乐声起。

    太子李宴锦衣华服,于上首入座。

    一同入席的,还有宁懿皇姐。

    她坐在太子旁侧的一张胭脂席后,面前三道珍珠帘重重垂落,看不清容貌,只能依稀看见美人神情慵懒,半坐半倚,手中似乎还把玩着一柄男子的折扇。

    这样的妩媚而大胆。

    底下的世家子弟们神色各异,几道交谈声隐约飘到李羡鱼的耳畔。

    风流者倾慕,守旧者立眉,更有想攀龙附凤者,已想着要如何在宴席上大出风头,好博得公主青眼。

    心思迴异。

    而相比之下,李羡鱼这里却十分安静。

    毕竟毕竟姜家兄妹在京中并无什么人脉,姜阁老也已告老还乡,没了官场上互相攀附的必要。

    且这兄妹二人一人戴着厚重的幕离,一人眉眼霜寒,持剑赴宴,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倒也没人不识趣主动上来攀谈。

    蓦地,丝竹骤起,宴席伊始。

    李羡鱼的心随之高高悬起,指尖轻握着袖缘,等着梦里的那对陌生夫妇过来相认。

    可她等了足足一盏茶的时辰,等到第一首曲子都奏完,也没见想象中那对夫妇的影子。

    甚至,并无一人过来攀谈。

    直至第二首曲子过半的时候,才有一名青衣侍女过来。

    李羡鱼抬起眼来,轻声问道:“你是替主人过来传话的吗?()”

    青衣侍女点头,将一碗酥酪放在李羡鱼面前的长案上,暗指了指上首胭脂席的方向,轻声道:“奴婢是奉宁懿公主的命,给姑娘送一碗酥酪过来。公主说,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让您不必只看着眼前的那道菜色,尽可以多挑选挑选。?()?『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李羡鱼还想着梦境里相认的事,有些心不在焉,只是轻轻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复命吧。”

    侍女应声,福身退下。

    李羡鱼被这一打岔,高悬的心也慢慢放下。

    她想,宴席已过了这许久,若有人想来相认,应当早已过来了。

    兴许是她想错了。

    毕竟寒门也能出贵子,临渊也未必便一定是世家子弟。

    李羡鱼这样想着,便伸手去端眼前的酥酪,想将这碗惹眼的甜品给吃掉。

    只是指尖还未触及碗壁,酥酪便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整碗端走。

    李羡鱼一愣,侧首去看身侧的少年。

    少年一手持剑,一手持碗,视线落在宴席中各色世家公子上,语声格外的淡:“公主不多挑选挑选吗?”

    李羡鱼羽睫轻眨,格外不解:“今日是给宁懿皇姐选驸马,便是选我的

    ()    姐夫。”

    她道:“哪有人会去挑选自己的姐夫的。”

    为了证明这点,她略想了想,又拿他们两人来举了个例子:“例如现在,我是姜家妹妹,你是我的兄长,你会去挑选自己的妹夫吗?”

    李羡鱼说着,倏然觉得新奇。

    她还是第一次这样,完完全全地将自己扮作旁人,像是亲身下场,在演一出皮影戏。

    于是,她决定更投入一点。

    还不忘带着临渊一起玩。

    她伸手轻碰了碰临渊的袖缘,放软了语声唤他:“哥哥?”

    她忍不住轻轻笑起来:“你会替自家妹妹,挑选妹夫吗?”

    临渊顿住视线。

    隔着幕离看不清李羡鱼面上的神情,只听见少女的语声又轻又软,尾音上扬,带着一点促狭的笑意,像是一把芦花轻扫过耳畔,柔软微痒。

    他握紧了手里的瓷碗,淡垂下羽睫,启唇询问:“公主喜欢什么样的人?”

    李羡鱼鼓起腮来,不满地纠正他:“我现在是姜家妹妹,你应该唤我妹妹才对。”

    临渊仍旧是道:“公主。”

    李羡鱼抿唇:“你要是不唤,我便不告诉你了。”

    临渊默了默。

    良久终于妥协。

    “……妹妹。”

    李羡鱼这才在幕离后轻轻笑起来。

    她单手支颐,真的将自己代入姜家妹妹这个角色里。

    她想,如果她是姜家妹妹,会喜欢什么样的少年郎呢?

    她很快得出答案,不假思索地道:“自然是鲜衣怒马的小将军。”

    临渊侧首看向她,握着碗壁的长指略微收紧。

    而李羡鱼并未发觉,仍旧是十分入神而期许地道:“他生得好看,剑眉星目。有一匹毛皮黑得发亮的骏马,会使一手漂亮的银枪,在战场上百步穿杨,战无不胜。我们的两家是世交,说好了等我及笄那日,便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地来娶我……”

    她说得这样认真,这样的具体,真情实感得仿佛像是怀春的少女在描述自己的意中人。

    临渊剑眉紧皱,不知为何,心绪渐渐有些烦乱。握着瓷碗的长指随着愈收愈紧。

    终于,‘咔啦’一声,手中的碗壁出现一道裂痕。

    李羡鱼顿住语声,讶然转过脸去。

    却见临渊将手中的碗盏搁下,拿帕子拭了拭指尖的甜汁。

    他抬眼,看向场中的世家公子,语声格外的平静,却像是往外透着冷意:“我替公主找找。”

    李羡鱼回过神来,羽睫轻扇了扇,欲言又止:“别找了,你找不到他的……”

    她的话音未落,却见临渊的视线骤然顿住。

    继而,少年蓦地伸手,握住了腰间门的佩剑,一双狭长凤眼幽如寒潭,杀意如剑光泠泠,照人魂魄生寒。

    李羡鱼的心跳快了几分,立时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视线尽头,并没有什么鲜衣怒马的小将军,而是一名肥胖的中年男子。

    他生得难看,獐头鼠目,神情也并不端正,手里端着酒盏,眼睛却直勾勾地盯在一旁身形窈窕的斟酒侍女腰上,笑得格外下流。

    更令人奇怪的是,他竟然只有一只耳朵。

    这份残缺令他本就丑陋的面庞又难看了几分,显得愈发奇形怪状。

    李羡鱼看到是这样的人,立时便皱眉挪回视线。

    她不高兴地碰了碰临渊的袖口,小声道:“我不喜欢这人。你别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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