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复习得比较好，从某天起，就天天来林文华家报道。 林叙有一整套的《数理化自学丛书》，林培的课本留得比较全，两人手里有赵海平他们需要的资料。 而赵海平在村小当代课老师，他对书比较爱惜，经常留些书在手上，乡下没有城里管得严，加上赵家在红河村二队势力庞大，队长就姓赵，公社还有个副主任也姓赵，遍地都是姓赵的亲戚，他就算留了一两本书，也没人会查到他头上。 赵海平刚来找他们组学习小组的时候，就透露过“我有一些书”这个消息。 林叙以为“一些”所指的数目是不超过10本。 学习小组组建第一天，赵海平带了三本书。 第二天，四本。 第三天，三本。 到现在，他们这个学习互助小组已经组建了有十天了，赵海平还在每天带书过来。 他手头居然有好几本林叙没见过的资料，更离谱的是，其中居然夹了一套65年的语文高考试卷和数学试卷。 那一年的语文作文二选一，其中一篇是《给越南人民的一封信》，这篇作文他们几个人都没认真写，却从中学到了一个写语文作文的技巧——写什么都以一封信的模式。 写建设，可以写给铁人王进喜的一封信。 写模范，可以写给雷锋的一封信。 写亲情友情，以信的形式就更容易了。 林叙这个作文苦手成了“一封信”虔诚的信徒，他现在已经可以在看到作文要求的一分钟内想到给谁写信和写什么信。 数学试卷考了等差数列、函数、求体积、求坐标这些题型，林叙拿到试卷后自己先练了一遍，算是检查一下自己之前的复习成果。 林叙数学和物理好一些，赵海平和钱鸿都是理科薄弱，文科实力强，就由林叙和林培辅导两人数学，两人辅导他们语文和政治。第13章 报名的消息 “这题是什么逻辑，林叙，你再给我讲一遍。” 赵海平和钱鸿准备了一沓错题，就等着上门的时候问林叙。 他俩白天都有工作，都是借着零零碎碎的边角时间复习，上班间隙背背语文政治倒还行，数学该不会的还是不会。 来找林叙问，林叙不仅有解题思路，还能说明白思路对应课本上哪个公式，这比他们一个人琢磨老半天强多了。 “这就是一个二元二次方程。”林叙接过题，和林培换了个位置，接下来就在演算纸上写了起来，他自己解的时候可能会省去一两个步骤，给赵海平解答的时候则从第一步开始，等对方看明白了他再往下写。 “哦，是这样。” 赵海平钱鸿两人眼都不眨地看着解题思路，林叙写完步骤的时候两人已经有些通了，拿着纸回去琢磨了片刻，思路更清晰了：“我怎么就想不出来呢！” 他俩报的是文科，要背的科目多，唯一为难的就是数学。 两人自己复习的时候，数学怎么学怎么不对劲，和林叙一块复习的这些日子，答题的正确率提高了，主要还是思路清晰了，放在之前，他们根本不知道一道题为什么那么解。 钱鸿见林培在哼哧哼哧写着物理，好奇道：“这是你们自己出的卷子吗？” 林叙点了点头。 “那也出张数学卷子呗，纸我们那多的是，回头我们给你俩出语文和政治试卷。” 赵海平在村小，复习用纸这些根本就不用买，他平时还负责给公社写点文章报道，攒了不少硬壳笔记本，他把自己的好几个笔记本给了林叙。 “行哎。”林培对出卷子这事也比较感兴趣，“回头我俩一人出一张数学卷子，多练点。” 赵海平和钱鸿加入之后，林叙各个科目的复习资料都多了不少，虽然他主要还是依赖《数理化自学丛书》，可多一份资料就是多一个思路，《自学丛书》理论偏多，练习的部分还是少了一些。 何况赵海平特别懂语文的复习，他常年给公社写稿，对政治要比林叙林培两人通得多，林叙手头有的复习资料主要是政治课本，然而，课本上的理论通常比现实滞后一截，考卷上未必会考到。 “这个简单，我给你标一下，你照着复习就行了。” 赵海平和钱鸿一般在晚饭后过来，一直学到11点才走。 乡下晚饭吃得早，到了秋冬时节，晚上6点左右就吃饭了，从6点开始学的话，能学足足5个小时。 有题目要讨论的时候，几人就小声讨论，声音太大会影响外公外婆他们的睡眠。 多数时候，他们都在煤油灯下默不作声地自己复习，坐久了腿会僵，就起身走走，煤油灯在墙上照出的影子让人昏昏沉沉，他们就掐自己大腿，或者在脸上拍冷水让自己清醒过来。 “县里有学校办了学习班，我们这人太少，没这个条件。”赵海平偶尔会感慨。 “我们现在不就是在办学习班吗？” “也对。”赵海平道，“我们这个班人还少，学习效率不比他们差。” 这一晚，林叙开始把化学t?课本翻出来，攻克这个大部头。 有数学、物理两科的复习经验在，对于开启一门新科目，林叙已经不觉得难了。 化学的节，是物质和物质的变化，分子和原子，之后是化学元素和一些基础的化学反应。 林叙活动了一下身体，喝了点水让身体暖和起来，就翻开书，默默从第一页看起。 书的第一页是对化学这门学科的简单介绍，之后则由玻璃和铁引入物质这个概念，这会儿大概是晚上10点多，煤油灯原本就暗，书上的字密密麻麻地挤在一块，林叙看一页就要闭眼休息会，感觉困意止都止不住。 好在基础知识这块没有太大难度，看得快一些不影响复习进度。 林叙强抑住打哈欠的冲动，他这边哈欠打出来，其他人绝对会被他传染的。 林叙一直看到分子式这一节，今天的复习才差不多结束了，再往下看他的精力已经不太够了，所以林叙把自己看的内容总结了一下，把需要关注的知识点记了下来。 虽然还很困，大脑灌满了新的知识点，也很累，可林叙完全没有要放弃或者停下来的想法。 林培赵海平他们都在专注地复习着，煤油灯下只有钢笔的沙沙声和纸张被翻动的声音。 他们偶尔会担忧题难，会担心复习进度不够，可谁都没有提过要放弃高考。 林叙和林培两人睡得已经挺晚了，赵海平和钱鸿等会回去还要再走上一段，等到家收拾收拾洗漱了估计都要12点了。 晚上复习的这5个小时，他俩连水都不怎么喝，怕水喝多了老要上厕所，耽误复习时间。 有时候他俩遇上磨人的题，回家的时间还要更晚一些，不过哪怕晚回去半个小时，他俩都得把题目磨出来才回去。 “我们家就我一个读了高中，我哥我姐把机会让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