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 26 章 穿越第二十三天(2/2)
这才是候东来认识的独眼叔嘛,他竟然不觉得奇怪。
在他发呆的时候。
陈荷塘已经进了隔壁小柴房了,不少人都眼睁睁地看着,陈荷塘把两担子柴火给卸了下来。
他捆的太过紧实,以至于骤然松开的时候,那柴火直接装满了半个屋子。
待收拾完,摆放整齐后。
他还特意走到了沈美云前面,朝着在场的知青说强调,“沈知青以后有柴火。”
不会用大家的。这几个字没说,但是大家都明白。
显然,之前他们的谈论都被陈荷塘给听了进去。
大家顿时有些尴尬,“独眼叔,我们不是故意不让沈知青用的。”
只是柴火是大家的,那都是定量的。
沈美云单独用了,那不就少了?
陈荷塘自然明白,但是明白归明白,身为长辈看着这一幕,总觉得是自家孩子受了委屈。
被欺负了。
他走到沈美云面前,朝着瓮声瓮气地说道,“以后没柴火了,就去找我。”
他也会定期送过来的。
明明还是那么凶的一个人,但是在沈美云面前的时候,声音却不自觉低了个八个度。
沈美云轻轻地嗯了一声,在她父母不在身边撑腰的时候,舅舅好像代替了她父母。
来替她撑腰,来关照她的生活。
她在心底说,谢谢舅舅啊。
陈荷塘像是能看懂一样,他冲着她摇摇头,扫了一眼知青点。
他有着天生一副凶凶的样貌,安静地看着人的时候,让人下意识地想要避开他的目光。
几乎所有的知青都是!
除了——季明远。
季明远似乎一点不怕他,他漆黑如墨的眸子里面,还在不停的在沈美云和陈荷塘身上打量。
他似乎嗅出来了一股不同的味道。
陈荷塘很在乎沈美云。
这一点,他非常笃定。
面对陈荷塘的打量,季明远面不改色,甚至,还打了一个招呼,“独眼叔。”
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
季明远不怕自己。
当意识到这个问题后,陈荷塘微微愣了下,便朝着他点了点头,随即回头看了一眼沈美云。
大步流星的离开了知青点。
他一走。
知青点的人顿时炸了。
“沈知青,你在独眼那边买的柴火,多少钱?”
“对对对,我们也想买一些。”
这种天气,上山砍柴实在是太麻烦了一些,而且他们都看了,独眼卖给沈美云的这些柴火。
全部都是硬柴,干柴,特别好烧啊,连带着烟子都少。
沈美云哪里知道多少钱?
因为她这一批柴火,压根没要钱,是陈荷塘主动担过来的。
她想了想,“价格我不好说,你们去找独眼叔谈好了。”
至于他们能谈多少,是他们的事情。
但是沈美云敢确定,舅舅给她的柴火,和卖给其他知青的柴火,绝对是不一样的。
她在她舅舅心目中是排第一的!
当之无愧!
沈美云这话一说,周围的人怎么敢呢?
他们要是敢和陈荷塘对话的话,可能很早就去买柴火了。
就是不敢这才来问沈美云的嘛。
见沈美云不愿意细说,大家也没在继续问下去。
沈美云乐得自在,她拿着陈荷塘送来的柴火,迅速忙碌起来。
找出来了一个小陶罐,这是之前从供销社买回来的,这会不就派上用处了。
把那野鸡都给清洗干净后,和那干蘑菇一起,放到了陶罐里面,用着大火炖着。
很快就有一阵肉香味了,她这才转了小火,趁着炖肉的这个功夫。
她又去老支书家把绵绵给接了回来。
绵绵一看她妈在炖鸡汤,顿时高兴的不行,这几天的吃食饶是绵绵都有些受不了。
她好想从泡泡里面偷拿东西出来的,但是答应了妈妈,不能在妈妈看不见的时候,去动泡泡的东西。
所以,她一直忍啊,忍啊。
在沈美云炖鸡汤的时候,她就拄着小下巴,不停地问着,“妈妈,好了吗?”
“快好了吗?”
香,实在是太香了。
香的她一直咽口水。
沈美云揭开陶罐的盖子,用着筷子扎了下鸡肉,炖烂了不少,她便说,“好了。”
“绵绵去拿碗。”
她和绵绵在知青点,是有单独的碗筷的,这是沈美云让绵绵从泡泡里面拿的。
一听着,绵绵顿时小跑过去拿碗去了。
只是,她拿碗的时候,被姚志军拦了下,他小脸上带着几份渴求,鼓足勇气问道,“绵绵妹妹,我可以和你一起吃吗?”
他都闻到了,好香啊。
他好像好久好久没吃过肉了。
这话一问,绵绵拿着碗顿时愣了下,“可是妈妈就煮了一点点。”
她看了,那陶罐还没有他们家以前的开水壶大,很小的。
“我就只吃一块,一块好不好?”
姚志军哀求道。
自从他们家出事,他和姐姐来黑省插队,他已经很久没吃过肉了。
绵绵犹豫了下,“那好吧,我把我的那一份,给你一块。”
她比起细白的小指头,“一块,就一块哦?你不能吃我妈妈的那份,我妈妈每天干好重的活,她自己都不够吃。”
一听说有一块,姚志军很开心了,他随着绵绵一起到了沈美云那边。
沈美云不是在厨房的大灶台那做的,而是在那平日大家开小灶,用的那个小火堆那。
下面是火堆,上面把陶罐吊着,这才勉强炖好了鸡汤。
只是,她看到绵绵领着姚志军过来的时候,她愣了下。
她下意识地去看绵绵,绵绵小声解释,“妈妈,志军哥哥说他想吃肉了,我答应了他给他一块。”
怕被妈妈骂,她忙补充,“给我的那一块就好了,妈妈,不用动你的那份。”
听到这,沈美云挑眉,心想自家闺女倒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傻白甜。
她嗯了一声,摸了摸绵绵的脑袋,“那是绵绵的朋友,妈妈自然会答应。”
小朋友在外面也是要面子的。
果然,她这话一说,绵绵很是高兴,“谢谢妈妈。”
沈美云笑了下,让姚志军去拿了个小碗,姚志军高兴的去了,只是过了好久都没回来。
沈美云一问,才知道是他姐姐,姚志英不让他过来。
沈美云从陈荷塘那买野鸡的时候,他们都知道,野鸡很贵的。
那是做给她女儿补身体的。
姚志英可没脸让他弟弟去蹭吃蹭喝,而且,不止没让弟弟去,她还私底下把姚志军教育了一番。
让他不要这样,去要饭。
他们要姚家人,在怎么说也风光过,她从小受到的教育,也无法接受自己和弟弟去问别人要东西吃。
姚志军很委屈,他只是低低地哭,“姐姐,我想吃肉。”
他今年也不过才十二岁,在下乡之前,他一直都是家里的宝贝。
姚志英听到弟弟的话,心里极为苦涩,她算了算钱,咬咬牙,从兜里面掏出来了五毛钱。
拉着姚志军去和沈美云商量,哪里料到沈美云刚好端了一个小碗过来找她。
“姚知青,这是给志军的。”
她就装了两块鸡肉,不大,但是好在盛了小半碗的鸡汤。
其实,这是沈美云经过深思熟虑过的。
首先,姚志军是个孩子,他姐姚志英这个人不错,有家教。其次,她日后忙起来,说不得要姚志军帮忙偶尔看下绵绵。
他们到底是同龄人,做父母的不说别的,不说给女儿树敌人,拿吃食给女儿换个同龄玩伴,她还是能做到的。
姚志英看到这,眼窝子顿时一热,她是在知道不过的了,这年头,家家户户肉贵。
在乡下的人家,可能一年到头都吃不到两块。
但是,沈美云却给了她两块,而且还有黄橙橙的鸡汤。
以前家里条件好,姚志英自然不在乎,可是如今落了难。
她家亲戚姑且都做不到这个地步。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把泪意逼回去,她把攥在手心里面的五毛钱,递过去,“沈知青,这钱你要收,就当是我偷偷买你的。”
说这话的时候,她声音压的很低。
沈美云愣了下,她给这一小碗鸡肉,是没想过要钱的。
姚志英哪里不明白,她把钱直接往沈美云兜里面塞了下,“你收下,你收下,我才能收下。”
这下,沈美云倒是没拒绝,她嗯了一声,把五毛钱收了起来。
姚志英这才接过小碗,领着弟弟过去。
姚志军看到姐姐一下子,花了五毛钱,买了这一碗鸡肉,他顿时心里难受,眼眶子里面憋了一泡泪,“姐,我下次不会了。”
一定不会了。
这五毛钱,姐姐要省好几天啊。
姚志英看到这,她肃了神色,“你是说花了五毛钱你心疼不会,还是说,你再也不会开口问别人讨东西?”
这——
姚志军愣了下,连带着眼泪都忘记掉了,“有区别吗?”
“有。”
“你是心疼前者五毛钱,还是不会在开口要东西?”
姚志军老实道,“五毛钱。”
姚志英听到这,当即就厉声道,“姚志军,这个念头你给我收起来,我宁愿你不是心疼五毛钱,而是不愿意再次张口。”
看到弟弟一下子被吓愣着了,姚志英也知道自己太过严肃了。
她叹了口气,“军军,我们做人的脸面和自尊心,永远都比这五毛钱要贵重。”
“你知道吗?”
一旦开了口问别人讨要东西,这就是个无底洞,因为来的太过容易。
一而再再而三,时间久了,那和地痞无赖有什么区别?
姚志军不懂,但是他却记住了姐姐,这一刻的神色。
“不受嗟来之食,对吗?”
他低声问。
其实,在姚志英看来这一句话放在这里不合适,但是对于姚志军来的教育来说。
确实合适的。
她嗯了一声,“军军,不管我们是不是姚家人,咱们做人都讲一口气,那一口气吊着,我们才能出人头地。”
剩下的话,沈美云没听完,她转身离开了。
她心想,姚志英姐弟两人可交朋友。
绵绵也可以放心的和对方玩。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笑了笑,两块鸡肉半碗汤,倒是看清楚了对方的为人。
还挺划算的。
她回去的时候,绵绵正抱着小碗咕咚咕咚,喝鸡汤喝的厉害。
这让沈美云完全愣住了,说实话,她从未看到过自家女儿,这么好的吃相。
和大多数小朋友一样,绵绵打小儿就挑食,为了她吃饭,她头疼过好久。
每一次,绵绵如果能多吃一口,沈美云都觉得她闺女真棒。
像是这种,一次性喝完了一碗鸡汤,头一次。
她过来的时候,绵绵喝的起劲,看到是她,不由得害羞道,“妈妈,你做的鸡汤真好喝。”
好香啊。
沈美云笑了,“还要吗?”
“要!”
绵绵响亮地回答。
沈美云也没拘着她,便又给她盛了一碗出来,看着她喝了大半碗汤,又吃了两块鸡肉,四个蘑菇。
这才让她停下来,怕吃的太多,不消化。
沈美云倒是不知道,绵绵和老支书家的几个孩子玩耍,那可是满生产队的跑,活动量大,消耗的体力也多。
自然也就饿的快,吃的多。
这是她以前所没有的。
待安置好绵绵后,沈美云这才尝了下小鸡炖蘑菇,只能说野鸡就是香醇啊,炖出来的鸡汤,上面飘着一层黄橙橙的油。
要是以前沈美云怕胖,绝对是要把油给去掉的,现在就不可能了。
毕竟,鸡汤可是补充营养的好东西,还有蘑菇,野生的干蘑菇,煲汤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她自己就着小鸡炖蘑菇,吃了一碗白米饭。
是让绵绵从泡泡里面拿出来的,顺带又拿了两个泡椒解腻。
一顿饭下去,沈美云觉得整个人都舒坦了,浑身冒着汗,连带着脸颊也透着几分粉色。
看起来娇艳欲滴。
季明远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
他顿时愣了下,脸飞快的红了,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目光,“沈知青。”
沈美云愣了下,“季知青,你有什么事情吗?”
季明远调整了情绪,低头的时候,雷锋帽刚好遮住了发红的耳朵。
他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我就是想问下,你能不能让独眼叔那边,多砍一些柴火,卖给我们知青点?”
知青点的柴火还是年前屯的,现在都快用完了,外面又是落雪。其实很难弄到柴火的。
倒是生产队有麦秸垛,但是那麦秸垛是公家的不说,而且烧的也很快。
通常一顿饭下来,要用几箩筐,一堆麦秸垛,用不了多久就没了。
所以,大家一般也只用麦秸垛来引火用。
沈美云没想到他是因为这找来的。
她想了下,“我不知道。”接着,她话锋一转,“不过我可以帮你去问一下。”
“具体行不行,我还不确定,要看独眼叔他自己的打算。”
她能帮忙问,已经是很好了。
季明远已经很高兴了,他眉目含笑,漆黑如墨的眼睛,也跟着带着亮光。
“谢谢你沈知青。”
沈美云摇头,“不至于,我刚好找独眼叔有点事情。”
鸡汤一做好了,她就留了一碗出来呢,她打算把那鸡汤给舅舅送过去。
只是,没想到季明远来了。
沈美云想了下,从火里面刨出来了一个烧鸡蛋,“鸡汤我要给独眼叔端一份,这个不能分你,但是鸡蛋可以。”
说完,她递过去。
烧的鸡蛋有些发黑了,但是她的手却是洁白如玉,十指纤纤,和那烧黑的鸡蛋,一下子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也让季明远愣了下,他脑子的第一反应是,沈知青的手真好看啊。
当意识到自己想的是什么后,季明远心里一顿,向来从容淡定的他,在这一刻,都有些拘谨和慌乱。
“不用了,谢谢沈知青。”
说完这话,他转身直接离开了。
看那背影,颇有一副落荒而逃的意味。
沈美云没明白,不过,她也没把太多心思放在季明远身上。
毕竟,少年人的心思,阴晴不定,也正常。
她用着铝饭盒,装了满满的一碗鸡汤后,看了一眼时间,还没到太阳落山的地步。
便领着绵绵,一起去了陈荷塘那。
陈荷塘住的地方在半山腰上,从山脚下上去,差不多要四十分钟左右。
中间趁着外面没人的时候。
沈美云和绵绵还从泡泡里面,拿了一份热气腾腾的番茄牛肉米线出来。
两人端着碗,你一口我一口,吸溜一口米线,轻轻咬断,那米线煮够点了,所以入口即化,而牛肉被番茄的汤汁浸泡过,一口下去满□□浆不说,而且牛肉也软烂入味。
在喝一口热汤。
酸酸甜甜中透着几分鲜,连带着舌尖上的味蕾都被打开了几分。
一碗番茄米线被沈美云和绵绵两人,干的干干净净,最后只剩下碗,迅速毁尸灭迹。
撑的两人都跟着打了一口饱嗝。
对视了一眼。
绵绵心满意足,“妈妈,米线真好吃。”
以前她怎么没发现,番茄牛肉米线真好吃啊。
沈美云,“下次咱们在来找舅舅的时候,继续吃。”
这种有味道的食物,不适合放到知青点吃,实在是那味道太香,经久不散。
倒是特别适合在这种野外,反正也没人看见,更没人闻得到味道。
这一顿加餐,娘俩吃的都很舒服。
以至于,她们去陈荷塘那的时候,还是撑的打饱嗝。
陈荷塘是没想到,这个点沈美云会来的,大冷的天气,他光着膀子,在脱土坯。
木屋前面的土坯,已经脱了十几块了,显然是他把柴火给沈美云送去后,便回来忙活起来。
这脱土坯不为别的,正是为沈美云以及陈秋荷他们的到来做准备。
沈美云看到这,意外了下,“舅舅。”
陈荷塘擦了擦汗,随手把破棉袄子给套在身上,迎过去,“你怎么这个点来了?”
太阳马上都要落山了,下山的路不好走。
沈美云,“我熬好了鸡汤,给您送一碗。”
陈荷塘听到这话,他微微停顿片刻,“本来就是给你杀的鸡……”
“你这又是何苦。”
沈美云,“舅舅养的鸡,杀的鸡,给你端一碗鸡汤,多正常。”
总不能吃人家的拿人家的,连一根毛都不给对方留吧。
她这话太过理所当然。
却让,陈荷塘陷入了沉默,他看着那一碗还在冒热气的鸡汤。
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是久违的酸涩和温暖。他一个人太久了,久到忘记了,原来被其人照顾惦记是这样的一种感觉。
绵绵见他不肯接,便补充道,“舅爷爷,我妈妈做的鸡汤很好喝的。”
这一喊。
陈荷塘这才注意到沈美云,旁边还跟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豆丁。
太矮了,又穿的厚实,被挡在了身后。
完全看不到啊。
他愣了下,“这是?”
沈美云倒是忘记和他说了,便介绍道,“舅舅,这是我女儿。”
这话一说。
陈荷塘便皱眉起来了,“孩子爸爸呢?”
来当知青的,他可是从未见过沈美云的爱人。
在说了,按照沈美云的年纪,瞧着不像是结婚了啊。
沈美云斟酌了,抿着唇说道,“孩子只有我。”
听到这,陈荷塘几乎脑补了一场,自家外甥女,被渣男辜负又被抛弃,独自带着孩子艰辛生活的难过了。
他八字眉一竖,带着几分煞气,“对方欺负了你?没负责?”
沈美云忙摇头,“没有没有,就是我不想结婚,只想要个孩子,所以,孩子就来了。”
这——
陈荷塘陷入沉默,半晌,憋出几个字,“你……你开心就好。”
显然,言不由衷。
但是,他又没有立场去说,这个才相认的外甥女。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又干巴巴地补充了一句,“我打猎,有钱的。”
“我攒了好多钱。”养
得起你,也养得起孩子。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让沈美云听懂了,她忍不住笑了,心里又酸又涩又温暖。
以至于,连带着眉眼都跟着覆上了一层被白雪照着的莹光,好看的不像话。
她声音轻飘飘地说,“舅舅,我有没有说过,我不差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