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1/2)
官道上积雪厚达寸许,一辆华贵沉黑的马车破开如鸦羽般的雪幕,缓缓停在裴家主宅正门前。
马车车壁上挂着一盏小巧的琉璃风灯,随着马车停下微微摇曳,昏黄烛火照出马车外守着的几名,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的黑衣侍卫。
“主子,到了。”侍卫山苍伸手叩了叩马车车门朝里道。
“嗯。”风雪如碎玉落地,马车内男人的声音更似极巅上融化的冰川雪水,潺潺清润,却又隐隐间透着贵不可言的冷漠。
垂落的竹帘,被一只冷白修长的手掌缓缓掀开。
风雪中男人一身霜白色圆领宽袍,衣袖层层叠叠犹似仙羽,怀中抱着的女子,被他用大氅裹着,不舍露半丝肌肤在外。
“让暗卫都散了。”裴砚声音淡漠。
“是。”山苍躬身行礼,往身后做了个手势。
顷刻间,所有的侍卫都悄无声息隐在了漆黑无边的雪夜里,不见踪迹。
裴砚抱着林惊枝走在茫茫大雪中,他双腿修长走得又稳又快,小厮云暮撑着伞跟在后方,小跑着都不见能追得上。
直到穿过垂花门,进了抚仙阁后,他才慢慢放缓脚步。
走主卧后,裴砚解开大氅,伸手摸了摸林惊枝有些冰凉的手掌心,带着薄茧的指腹,点了点她睡得红扑扑的面颊。
“枝枝,醒醒。”
林惊枝睡得极沉,这一觉并没有被噩梦惊扰。
裴砚似有无奈,抱着她缓步去了耳房的浴室。
外头天气寒凉,一路上虽护得小心,但就怕她不慎沾了风寒,夜里会身体不适。
裴砚垂眸一件件解了林惊枝身上的衣裳,小心翼翼把她放进木桶,直到身体沾了水后,她才浑身一颤,从冗长的睡梦中醒来。
“裴砚,我这是在哪?”
耳房浴室昏暗,林惊枝睁眼瞬间,好似被惊了一瞬,嘶哑嗓音透着寒意。
直到她看清是在抚仙阁浴室时,紧绷身体才渐渐放松。
对于林惊枝下意识的身体反应,裴砚长眉微蹙,眼中极快的闪过一抹犹疑。
等两人沐浴出来,暖阁里的八仙桌上已摆放好吃食。
晚膳是加了冬枣熬得软烂的粳米粥,一碟子杏仁豆腐和一盘绿油油的鸡汤青菜,还有一道三鲜冬笋丝,都是以清淡为主,合着林惊枝喜好的菜色。
孔妈妈恭敬站在一旁:“时辰已晚,老奴想着少夫人身子弱,就怕吃了积食,自作主张吩咐小厨房做了些,清淡好克化的食物。”
裴砚朝孔妈妈极淡地点了下头,伸手牵过林惊枝的手腕坐下。
屋内安静,只剩窗外簌簌风雪声。
两人用膳没多久,外间传来仆妇请安的声音。
不一会儿,裴太夫人身旁贴身伺候的婆子王妈妈隔着屏风朝林惊枝和裴砚请安。
“郎君。”
“少夫人。”
“此值深夜(),郎君和少夫人才回府不久?()?[()]『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老奴本不该深夜打扰。”
“可在半时辰前,府中暂居的一姑太太殁了,太夫人说虽因秦表姑娘的原因秘不发丧,但好歹母女一场养了一姑太太多年,所以还是得请府中的主子都去万福堂一趟。”
林惊枝捏着白瓷汤匙的指尖有瞬间僵冷,和裴砚出府前,她明明记得一姑太太据说那口气已经用百年山参保下了,兴许养个一年半载那伤也能好的。
可她和裴砚出府也不过七八日功夫,这人怎么会莫名其妙地没了。
她和裴砚过去得晚,到万福堂时,花厅里已经坐了好些人了。
裴太夫人钟氏和裴父坐在主位上,两人面沉如水,不发一言,就连一向话多的一房夫人吴氏,都难得规矩坐着,连眼珠子都不敢随意乱瞟。
不多时,外间传来小丫鬟的声音:“太夫人,家主,秦表姑娘来了。”
钟氏拉耸的唇角沉得愈发厉害,冷声道:“让她进来。”
秦云雪一身素白孝服,烧了大半的头发披在肩上,用一根雪白的缎带束了发尾,小脸苍白冻得发青。
“云雪给外祖母,给舅舅请安。”
“求外祖母不如让云雪也随着母亲一同去吧,父亲没了,母亲也没了,日后还有哪处容得下云雪,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秦云雪跪在地砖上,单薄的身体瘦脱了形,她说话时肩膀抖得厉害,那声音断断续续,又透着一股楚楚可怜的哭腔。
钟氏侧过脸去不看她,语调却极为严肃问:“你说说,你母亲怎么死的?”
“明明早上丫鬟在宜春院侧间伺候时,郎中瞧着都好好的,怎么到了晚上煎个药的工夫,人就没了。”
秦云雪缩在袖中的指尖紧紧一攥,她骤然抬首看向主位上坐着的钟氏。
那高高仰着的脖颈,瞬间暴露在众人眼中。
花厅里灯烛明亮,把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照得清清楚楚。
周氏离得近,清清楚楚瞧见秦云雪细长脖颈上青紫的淤血和痕迹,她瞳孔深深一缩,不动声色看了眼丈夫裴寂。
吴氏更是吓得原地站了起来,口中惊呼:“可怜天见,云雪丫头你这是怎么了?”
林惊枝坐得远,她听到吴氏的惊呼声,下意识朝秦云雪身上看过去,却被裴砚薄热掌心捂了眼。
他声音淡淡:“莫要瞧。”
“你夜里都睡不安稳,瞧了夜里又要梦魇了。”
秦云雪含泪控诉:“外祖母难不成怀疑母亲是云雪弄死的?”
“昨日云雪通宵服侍母亲,可母亲因为身体烧伤疼痛难忍,她便发了狠地使唤云雪,根本不同意丫鬟近身帮着云雪一起服侍她。”
“到了今日晚间,外头守着的丫鬟去小厨房熬药,母亲见屋中没人,忽然从床榻上起来,像招了脏东西一样,口中嚷嚷着要掐死云雪。”
“云雪好不容易挣脱寻到下人。”
“可等云雪回来,不久郎中都来
() 不及叫,母亲就没了。”
钟氏惊疑不定的目光,落在秦云雪那细弱得轻轻一折就能断的脖颈上,苍白肌肤,那痕迹瞧着尤为明显。
她眸色沉了沉:“那你母亲,好端端地掐死你作何?”
“我听后来进来的丫鬟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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