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心安吗(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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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楚召淮愣了愣,茫然道:“那要等到何时呀?”

    姬恂想了想:“十几二十年?”

    楚召淮:“……”

    他根本都活不到那个时候!

    这哪是和离啊,分明是璟王丧妻!

    看楚召淮人都傻了,姬恂笑起来:“还是说得玩笑话——圣上岁月无多,也许只有等到新皇继位,方可求了恩典才能和离。”

    楚召淮羽睫一颤。

    圣上……

    白鹤知将他带去码头时说得那番话浮现耳畔。

    晋凌账目,下个月春猎前布政使归京,造反……

    姬恂和太子如今已是众人皆知的水火不容,一旦太子登基,璟王定是没有活路的。

    楚召淮心口一紧,隐隐的刺痛泛上来,好像将浑身力道都抽没了。

    姬恂会死吗?

    中毒、生病、受伤,楚召淮可以妙手回春将他从阎王手中夺回来,可朝廷争斗,他却无能为力。

    楚召淮蔫蔫地垂下头。

    姬恂神色笑意渐缓,他伸手将楚召淮额前的碎发抚了抚,好一会又补充了句:“……或者本王直接写一封放妻书,让人送你回江南。”

    楚召淮迷茫看他:“这不算抗旨吗?”

    “算。”姬恂移开视线,淡淡道,“不过宫中也拿本王无可奈何。”

    总归要撕破脸的,也不差这一桩抗旨的罪名。

    楚召淮沉默好一会,手指胡乱摸着鱼竿半天,终于小声说:“算了,还是先……先不抗旨了。”

    姬恂眼瞳一颤。

    楚召淮说完这句话就闭了嘴,专心致志钓鱼,不敢和姬恂对视。

    姬恂说“放妻书”并非像之前那样欺骗楚召淮。

    他已想通了,如今这个关头,楚召淮和他撇清干系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若是未来成事倒也罢了,可万一失手……

    楚召淮根本活不成。

    姬恂并非瞻前顾后之人,他行事从来毫无顾忌,如今却好像凭空长出三尺逆鳞,凭空将他束缚住,不愿将命门露出。

    姬恂越想神色越深沉,就在这时,楚召淮脑袋一歪,身体摇摇晃晃两下倏地往后仰去,温顺靠在姬恂怀中。

    睡了。

    姬恂侧头看去。

    楚召淮的脑袋靠在他肩上轻飘飘的没有分量似的,像是接住一捧松软的云。

    鱼竿握在手中,顷刻上了条鱼。

    姬恂倏地一把握住,不让乱动的鱼竿惊醒人。

    鱼倏地脱钩跑了。

    姬恂见怪不怪,将鱼竿随手放在一边,垂着眼光明正大注视楚召淮的睡颜。

    楚召淮钓鱼并不像姬恂那样禁制一切活物发出动静,春日将至,鸟雀在枝头叽叽喳喳,下人小心翼翼将王妃钓的一堆鱼搬走。

    这样窸窸窣窣的动静,楚召淮睡得深沉极了。

    姬恂注视良久,似乎发现什么,唤来赵伯询问。

    “今日王妃几时醒得?()”

    “??????()『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姬恂眉头轻蹙。

    昨日半夜等楚召淮睡熟后,姬恂回去为他继续上药,那时王妃睡得深沉,被抬着腿摆弄也没醒。

    从子时睡到午时,竟还没睡饱?

    是太过劳累?

    姬恂想起去年楚召淮被山匪劫走那次心疾发作,太医来诊治说是只能稳两三个月,仔细一算,差不多要到了。

    姬恂抚摸着楚召淮带着病色的脸。

    两人这样近距离说话,也没人将人吵醒。

    姬恂吐了口气,道:“拿本王的腰牌去宫中请白院使即刻来一趟。”

    赵伯犹豫了下:“光明正大叫白院使来吗?”

    “嗯。”

    赵伯领命去了。

    楚召淮毫无意识地睡了一个半时辰,再次醒来时还以为在钓鱼,手下意识一抬,想要想鱼拽上来。

    “啪”的一声。

    一只手扣住他的手腕,熟悉的声音响起:“乱动什么?施着针呢。”

    楚召淮睡眼惺忪半天,终于缓过神来,茫然看着床边坐着的男人:“舅舅?”

    “嗯。”白鹤知坐在那眉头紧蹙,将手中的针缓缓扎在胸口处。

    楚召淮困惑极了:“舅舅怎么来了?”

    “璟王说你最近过分疲乏,让我来瞧瞧。”不知为何白鹤知脸色比寻常要臭,带着些恨不得杀人的阴沉,“下人正在煎药,再等片刻收了针再喝药。”

    楚召淮不明所以:“我好像没生病。”

    白鹤知蹙眉:“你对自己的身体都没有数吗?这脉象都乱成什么样了,我若不来,你厥过去了王府的蠢货都还觉得你睡得真熟。”

    楚召淮:“……”

    舅舅好像比平常还要嘴毒,楚召淮小心翼翼道:“还没到这么

    ()    严重的程度,我这几日只是比较嗜睡。”

    白鹤知没做声。

    楚召淮只好不说话了。

    胸口衣襟被扯开,好在暖阁炭盆充足,倒也没觉得多冷。

    白鹤知医术了得,落针的地方隐隐发着热,身体也不像刚睡醒时那般虚乏无力。

    落针……

    不对!

    楚召淮眼睛猛地睁大,愕然低头看去。

    雪白亵衣已被解开衣襟分别搭在手臂上,露出赤裸的苍白胸口……以及脖颈、腰腹处还未消散去的淤青。

    楚召淮呼吸都屏住了。

    完了,白鹤知肯定发现两人“厮混”的事。

    怪不得脸色这么难看。

    楚召淮最在意的三人,一是他外祖父,二是白鹤知,姬恂……勉勉强强算一个,他不太愿意两人关系不睦。

    可楚召淮脸皮又薄,说不出是他方子错了才主动安抚,只能硬着头皮扯谎:“舅舅,其实……”

    旁边放着香,瞧着即将燃完,白鹤知沉着脸默不作声地将针收了,语调极其平静:“不必说了,舅舅知晓。”

    楚召淮怯怯看他。

    舅舅好像不生他的气?

    白鹤知将衣襟给他系好,看着他小心翼翼的脸,终于开口道:“你之所以不愿走,是因为他吗?”

    楚召淮一呆。

    是,也不全是。

    楚召淮脑袋瓜难得灵光一回,知晓白鹤知说的“因为他”,并不是字面的寻常意思。

    楚召淮忙否认:“不、不是!”

    否认完,他又愣了。

    心又酸又涩,像是被掐了一下。

    白鹤知也没追问,抬手摸了摸楚召淮的脸,脸色缓和了些:“你说不是就不是吧,还困吗?”

    楚召淮摇摇头,又怯怯地点点头。

    一天能睡八个时辰,就这儿还觉得正常。

    白鹤知无声叹了口气:“那先眯一会,等喝完药再睡。”

    楚召淮乖乖说好。

    白鹤知出去取药。

    日落西沉,璟王殿下坐在暖阁外的连榻上盘着膝垂眼看着公文,往常只穿薄衣的他身上却披着宽松的外袍。

    听到脚步声姬恂抬头看去,唇角一勾,温和笑着道:“舅舅,小水如何了?”

    白鹤知:“……”

    此人当时让暗卫险些将自己弄死时可不是这副嘴脸。

    “暂时稳住了。”白鹤知穿着官服,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面无表情道,“最近这段时日要少受惊吓,静养最佳。”

    姬恂支着下颌懒懒地笑:“那就劳烦舅舅了。”

    白鹤知又想掏脑子了。

    这厮是不是故意膈应他?

    白鹤知懒得和姬恂寒暄,很快取了药回来喂楚召淮喝下,拍着他的胸口安抚哄人睡觉。

    楚召淮困倦地道:“舅舅,今年你似乎未回临安?”

    “嗯。”白鹤知轻声道

    ,“过段时日,舅舅带你一起回家。”

    楚召淮迷茫看他:“我?”

    “你出来这么久,你外祖父肯定很想你,下个月便是他的八十寿诞,咱们一起回去。”

    楚召淮似乎笑了起来。

    外祖父寿诞啊,今年他有了多余银两,定要买个贵重的礼物送给他。

    没一会,楚召淮像是陷入一场美梦中,唇角翘着睡着了。

    已是深夜,白院使给楚召淮掖好被角,拎着小药箱面无表情从暖阁出来。

    姬恂还在外头看公文,不知是不是想守着。

    白鹤知也不行礼,冷着脸就往外走。

    “白院使。”姬恂也不动怒,主动叫住他询问,“白夫人的手稿可有用?”

    白鹤知脚步顿住,脸上没什么波动:“有用,今日的药便是按照手稿上的方子重新写的。”

    姬恂似乎放了心,道:“赵伯,送白院使回府。”

    赵伯应声就要上前,白院使说了句:“不必了。”

    白鹤知侧身看了姬恂一眼,眉梢眼底全是冷意,突然没来由地问:“璟王府的世子殿下,今年该十七了吧。”

    姬恂喝茶的动作顿住,抬头漠然看来。

    赵伯不明所以,见似乎冷场了,只好笑着打圆场:“白院使好记性,小世子开了春便十七。”

    “十七啊,风华正茂的年纪。”白鹤知笑了,淡淡道,“世子殿下十七岁还在国子监玩闹学习,我家召淮只大他一岁,倒是要被同龄人的爹在榻上蹂.躏羞辱到浑身上下没一块好的。看来果真同人不同命,召淮运气差不会投胎,只盼着他来世也能做天潢贵胄高人一等,不必再受此折辱。”

    姬恂眼瞳倏地冷了下来。

    白鹤知直勾勾注视着姬恂,眼底皆是虚无的平静,阴阳怪气一顿后,终于冷冷地问出一句。

    “姬明忱,你可心安?”

    姬恂手指猛地用力,玉杯被他硬生生捏碎在掌中。

    白鹤知怨毒地看他。

    真有本事就将他诛杀在此。

    赵伯听得胆战心惊。

    世子并非王爷亲生,本就只相差八九岁,这这哪能拿来相提并论?

    姬恂待楚召淮特殊,整个王府有目共睹。

    楚召淮八成对王爷也有情谊,否则不可能委屈自己以身解毒。

    那一身淤青还未消下去,在白鹤知看来便是姬恂强迫虐.待,他如此疼爱楚召淮,自然满心怨毒愤怒,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白院使本就和大公主有交情,若是一怒之下倒戈……

    碎屑将姬恂指腹划破出点点血珠,他垂眸看着,从始至终一言不发。

    白鹤知眼神越来越阴冷。

    赵伯欲言又止。

    王爷该不会真的被白院使说得心中郁结……

    突然,姬恂将指腹放在唇边勾唇一舔,烛火照亮他半张脸,另一半阴郁黑暗,好似蛰伏潜行的蛇。

    煞神没有

    解释半句,薄唇沾血,甚至低低笑了起来,声音又轻又柔,听得让人毛骨悚然。

    “本王,心安理得。”

    <hrsize=1/>作者有话要说

    舅舅:@……%¥&#@%#……¥%&%¥¥#!!!!!

    舅舅骂得很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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