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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像书卷翻页那样一篇一篇地过,金沙江的水岸线慢慢上涨,楼下的大树发了新芽,最后一场倒春寒结束那天,温伏在教室的窗外看见一只栖息的蝴蝶。
戎州的春天到了。
学校发布对那两个霸凌初中生的高三体育生进行开除处分通知的周末,费薄林带温伏去理发店剪了一次头,那天是温伏长这么大第一次去理发店剪头发,一踏进去就盯着里头每一面镜子到处看。
他知道自己要躺在床上,让别人坐在脑后洗头便不乐意,一直躲在费薄林身后不愿意过去。
有人笼罩在他头顶这样的认知让他感到不安,除了费薄林以外温伏不愿意把自己的脑袋交给别人。
好在这家理发店是费薄林自小常去的,老板是个中年阿姨,就住他们的小区。
费薄林几次试图把温伏牵过去,均以失败告终。
最后他无可奈何地与老板商量,让温伏躺上去,自己给对方洗头,老板只需要帮忙剪头发就好。
拜温伏所赐,十项全能的费薄林在这个春日的傍晚拿到了十五分钟的洗头小弟体验卡,在人生技能的记录上又添了不轻不重的一笔。
不幸的是,这项技能在往后他人生的几十年里,有且仅有温伏一个人得到了使用权。
英雄虽有用武之地,但只能用在猫咪脑袋这么大的一块小地。
好说歹说劝温伏坐下让老板剪头发了,温伏睁大眼睛紧盯镜子,全神贯注地将目光落在老板下手的每一剪刀上,硬生生把老板也看得十分紧张。
双方如芒在背地完成了剪头这项任务时,都松了一口气。
费薄林在旁边暗暗头痛:干脆自己回去学学理发算了。
出了店门温伏整个人无精打采,像是在理发店跟谁斗智斗勇耗光了精气。费薄林四处看看,牵着他去最近的奶茶店买了杯奶茶,温伏一连吨了四口,眼里才恢复点光彩。
费薄林瞧他情绪转变得如此简单又快速,简直哭笑不得,于是问:“那你以前都怎么剪头发?”
温伏不假思索:“自己剪。”
他的头发又浓又密,其实在费薄林家里也偷偷自己剪过好几次。从看见费薄林第一次去理发店时起,温伏就察觉到,如果他的头发长了也会被带到这个地方,因此他总是格外注意着自己的头发,每每长长一点,就趁费薄林不注意,悄悄在洗澡的时候拿着剪刀剪掉。
家里的垃圾袋是黑色,剪下来的那点头发丢进去也不会被发现。
于是温伏的头发总是长一点,就剪一点;长一点,就剪一点。
剪缺了也没关系,反正头发多,胡乱抓一抓就看不出来。
整整四个月,温伏的那一头鸡窝似的呆毛愣是没在费薄林的眼皮子底下变长过。
这段时间语文学得太操劳,温伏一时大意,忘了剪头发这事儿,终于费薄林发现他头发快遮住眉毛了,遂马不停蹄拎着温伏来了理发店。
剪一场头发简直比闹一场天宫还累——累的还不是温伏。
“自己剪?”费薄林说,“你就不怕剪得难看?”
温伏像是没能理解,捧着奶茶杯子歪了歪头:“难看?”
费薄林忽然意识到,温伏在那样的一个信息壁垒下长大,几乎不接触媒体与社会正面信息,除了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