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 殿堂大审点香引旧魂(二)(2/2)
他也是有些慌乱的模样,见到宋小河后赶忙将脚步调转方向,几个小步跑过来,问道:
“小河大人,你去了何处?今早我去找你的时候,见你房中没人。”
宋小河道:“说来话长,你先随我来,路上说。”
苏暮临点头,又道:“正好,我也有事与小河大人商议,不如叫上沈溪山一起?”
“不必。”宋小河道:“他要休息了。”
说完,她提着灯转身,带着苏暮临从飞花苑离开,前往樱花林。
路上宋小河倒是没先说自己去了何处,也没问苏暮临要与她商议什么事,而是问道:“沈猎师今日的守擂可还顺利?”
苏暮临道:“我并未去看,不过听闻无人攻下擂台,想必是顺利的。”
宋小河顿了顿,又问:“那他今日可有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苏暮临就说:“怎么会,那沈溪山今日守擂一整日,出尽了风头,那么多人赞誉追捧,听说结束后有家望族的嫡女还想邀他赏月来着,怕是太受欢迎,应付那些莺莺燕燕累着了吧。”
宋小河听言,想起沈溪山在仙盟时就总是众星环绕,若是他不高兴,自然会有人排着队嘘寒问暖,还轮不到她去忧心。
想着想着,她笑了一下,说:“那就好,我还以为他因什么事忧心呢。”
许是看出宋小河眉眼中有些落寞,苏暮临想了想,忽而出了个馊主意,“小河大人,依我看,你不如将沈溪山绑了,寻一处隐秘的山头将他锁在里面,免得他在外面这般招蜂引蝶,管他修不修什么无情道呢。”
苏暮临所出生的魔界向来是以强者为尊,喜欢就去抢,赢了便能得到,输了是死是活皆自负,是以觉得这种做法很是寻常。
宋小河倒是认真地考虑了一会儿,随后义正词严地拒绝,“少胡说八道,沈猎师肩负人界道途,岂能是我说绑走就绑走的?”
苏暮临心说,龙神大人投胎成了人之后,心性也慢慢被凡人同化了,管那些杂七杂八的做什么,喜欢就抢才是正道。
但他不敢说出来,怕挨宋小河的龙拳。
两人又并肩走了一会儿,宋小河想起来先前的事了,问他,“你方才说有事跟我商议,是什么事?”
苏暮临险些也忘记,赶忙道:“我今早去寻小河大人时忽而闻到了一点魔族的气息,很微弱,若非因为我本身就是魔族,恐怕也是闻不到的,我想着,这里汇聚了人界那么多仙门的弟子,若是当真有魔族出来危害将是大祸,于是赶忙寻着气味去找。”
“当真是魔族?”宋小河心头发紧,问:“你没闻错?”
“没有,今日一整天我都在寻找那魔族的踪迹,但是气息太过微弱了,总是若有若无,所以我跟着跑了一整日。”苏暮临道:“只不过最后还是让我跟丢了,不过我能确信一定是魔族,且就在钟家城内。”
宋小河紧皱眉头,顿时感到慌张起来,心里本就压着其他事,再加上听苏暮临说有魔族,她很难稳住心绪。
进樱花林前,宋小河改变了主意,说道:“此事非同小可,你不必跟我一同去了,现
在立即去找沈溪山,将这事说给他,他应该知道如何应对。”
正如苏暮临所言,这里汇聚了人界千百仙门的弟子,若是魔族趁这次机会迫害凡人,那么人界将会损失惨重。
更将会有无数无辜的性命牺牲,宋小河自知帮不上什么忙,就让苏暮临赶忙去通知沈溪山。
苏暮临听了之后便道了一声小河大人自己小心,之后飞快跑去找沈溪山。
宋小河就自个进了樱花林中。
樱花林中有迷阵,宋小河果然解不开,她用火符尝试烧了几张之后,仍旧像是在原地打转。
迷阵困住了她,这下她不仅找不到师娘的小院,还出不去了。
宋小河心里着急,头上又出了汗,一边擦着一边在林中乱转,走到后来精疲力竭,抱着灯盏席地而坐。
她从昨夜到现在没停歇,没睡觉,力气本就耗得所剩无几,再加上心中急躁,在方才破迷阵的时候耗费了太多的精力,现在便是用灵力补充身体,也觉得疲惫不堪。
便想着先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待恢复些体力再去寻路。
师父的反常和消失,沈溪山的拒绝与冷漠,还有苏暮临所说的魔族气息。
出现在师娘小院中的梁颂微,所有事情交织在一起,产生的各种情绪像一张网罩住了宋小河,她慌乱而不知所措,陷入了一片茫然之中。
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烈。
她现在到底该怎么做呢?
正当她的情绪失落到了最低谷,想要落泪时,忽而轻缓的脚步声响起,一双祥云金纹的锦靴出现在她的视线之中。
宋小河猛一抬头,就见沈溪山站在她面前。
樱花飞舞,月影婆娑,沈溪山低头看她,面容被灯盏照亮,隐隐勾勒出他漂亮的眉眼。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问。
宋小河鼻子一酸,眸中盈满了液体,更显得黑眸亮盈盈的。
但忍了忍,泪水到底是没落下来,她低声道:“我迷路了。”
沈溪山半蹲下来,身子一矮,视线就与她持平,轻声说:“谁叫你那么笨,还自己闯进来。”
宋小河撇着嘴,有些伤心委屈,又有些抱怨,“你不跟我一起。”
沈溪山从她怀中拿起灯盏,说道:“那你就不会多喊我两遍?”
说着,就拉着她的手腕,将她从地上拉起,又说:“我带你过去。”
原来宋小河方才提灯走后,沈溪山站在窗边久久未动,再没了回床上睡觉的心思。
宋小河究竟为何没来看他的守擂,这一定是有原因的,不管她是跟别人出去玩,还是被什么事绊住了行动,沈溪山一定要得到这个答案。
如此想着,他便也出了门,跟在宋小河身后,然后看着她在迷阵中打转,最后垂头丧气地坐在树边,抱着灯笼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小兽。
沈溪山藏不住了。
宋小河被沈溪山拉起来之后,手腕处传来掌心的
温暖就一直未曾消散,她像是终于在慌乱之中找到了慰藉,下意识用肩膀挨着沈溪山,又说:“方才苏暮临告诉我,他在钟家城察觉到了魔族的气息,我让他去告诉你了。”
沈溪山道:“我已经知晓,传信给钟氏家主和寒天宗的宗主,他们得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就会有所行动,不必忧虑此事。”
他方才就听到了苏暮临的话,立即将消息传出去。
钟氏若真有魔族,沈溪山第一个看顾的当然是在这迷阵中打转的宋小河,在确认她处于安全地带,或是跟在自己身边之前,沈溪山哪里都不会去,况且这地方还有那么多门派在,尚且轮不到他在前面出力。
“太好了。”宋小河终于能暂松一口气。
沈溪山瞥她一眼,“你着急去找你师娘做什么?”
宋小河就说:“昨夜我睡到半夜,突然被师父叫醒,他说有要事寻我,于是就用传送符将我带到了长安城之外。”
沈溪山眉头一皱,就因为这短短的一句话,心头像是被拨云见日,照亮了所有晦暗的情绪,变得明朗。
宋小河没来看他守擂,果然是有原因。
接着又听她道:“我问他究竟做什么,他却没说,只道长安有大事要发生,为了让我避受其灾,便先喊着让我逃走,我本不愿,但师父突然给我甩了张瞬息千里符,不知将我送去了什么地方,我赶路一整日才跑回来的!”
沈溪山皱着眉问,“你确定那是你师父?”
“是他。”宋小河点头说:“那就是我师父,绝对不会错。”
若要问证据,宋小河自然是没有的,但她与师父相处十多年,自小在师父身边长大,是真是假她一眼就能分辨。
沈溪山沉默不语,眉眼间看起来很是凝重。
涉及师父,宋小河的心情就无比忐忑,她问道:“沈猎师,你说是不是师父察觉了魔族在此,所以才让我先逃走的?我方才回来之后发现师父也不在,他是不是也逃走了?”
沈溪山没有回答,他心知肚明,事情绝不可能那么简单。
若是梁檀察觉了魔族在此处,并且害怕长安有大祸,大可以先通知钟氏众人一声再跑,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他当真如此自私无情,只顾自己和宋小河的安危,那么也该带着宋小河走才对。
将宋小河一人扔在不知名的地方的行为,本身就充满蹊跷。
沈溪山看见宋小河满脸担忧的神色,知她心里害怕慌张,便宽慰道:“不必担忧,长安究竟有没有魔族一事尚未有定论,你师父究竟为何事如此行径,应该很快就能揭晓。”
梁檀行事突然,大半夜将宋小河匆匆忙忙送出长安城,行事如此慌张,显然是被什么事情所迫。
是以,他究竟为何事,很快就能知道答案。
宋小河低低地应了一声。
现在师父找不到人影,也问不出答案,眼下也只得如此。
“到了。”沈溪山道。
宋小河抬眼望去,果然见
那小院又出现在面前(),她道了声多谢沈猎师?()?[()]『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立即跑进了院中,使用灵力催动贴在门上的符箓。
沈溪山跟在她身后。
只见光影一闪,那日的情景再次出现。
宋小河小跑上前,站在栅栏门旁,看着少年推门而入,行礼而后自报家门。
“啊!”宋小河一声惊叫,指着那少年的眼角道:“他眼角有痣!他的眼角真的有颗痣!”
沈溪山不明所以,问,“如何?”
宋小河没回答问题,而是慌慌张张道:“沈猎师,我记得你会隔空取物,你能不能帮我取一样东西?”
沈溪山见她这般惊慌失措,自然应允,“什么东西?在什么位置,又是什么模样?”
“画,一幅画。”宋小河说:“就在沧海峰,我师父书房的书架上,碧玉的卷柄,于最后一层放着。”
仙盟长安隔千里,沈溪山倒还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把握隔着千里取物。
他沉下心绪,集中注意力,闭上眼睛让灵力汇聚,只见他右手染上眩目的金光,越来越亮。
宋小河盯着,双眼都要被金光涂满了颜色,将她脸上紧张的情绪照得一览无余。
片刻后,沈溪山一出手,往前一抓,一幅画就凭空出现在了手中。
他道:“看看是不是这个。”
宋小河紧忙接过来,手指都在颤抖,绳子解了好几次才解开。
她将画往下一展,画中那丰神俊朗的男子便缓缓展现在视线之中。
男子剑眉星目,长发冠玉,着雪白衣袍,神色平淡,又好似藏了一丝悲悯在其中。
宋小河之前见过这幅画,在她偷吃灵果的时候,手肘不小心撞掉了画,看见了这画上的人。
她一直以为,这画上是她师父。
但是到了此刻,她才猛然窥知真相。
“这不是我师父!”宋小河一脸惊恐,像是窥见了什么大秘密,身子隐隐发抖。
她紧紧攥着沈溪山的衣袖,指尖用力到发白,声音惶急而沉重道:“师父是骗我的!他昨日说是他篡改了符箓将此人的脸换成了他的,所以这人才是他的模样。”
“但是这人的眼角有颗痣,师父没有!所以这个误入师娘小院的梁颂微,他原本就长这个模样!”
“这画上的人也是他。”宋小河的手指点在画上那人的眼角,正有一颗小痣在上头。
“梁颂微与我师父……”宋小河脊背发凉,颤着声说:“有着一模一样的脸。”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连串刺耳的长钟声刺破夜空,从远处急急传来,彻底搅乱了夜色。
宋小河吓得身子一抖。
沈溪山转头朝声源处看去,拧着眉沉声道:“不好,这是钟氏报急的钟声,只有在十分紧迫的重大事件时,才会敲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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